卖团扇的货郎看了看字，又看了看我，猛一拍脑袋，憨笑道:“原来是季临风，要不是姑娘提醒，晚上的河灯就写错名字了。”

我将钱袋解下，声音止不住颤抖起来，“劳烦帮我也买一盏河灯。”

摘星楼里，桌上摆了四份碗筷。

玉珠边吃边啜泣。

季枫提着一壶竹叶酒站在朝南的窗边倒了下去。

我看着那副空碗，笑着夹了酥骨鱼、白炸鸡、蟹酿橙、笋鲊……

直到碗堆的放不下了，我才罢手。

午膳过后，季枫驾车带我和玉珠到了一处雅致的大宅院。

宅院奴仆成群，他们都唤我主子。

院里种了梨树，此时梨花正盛，如雪般纷飞。

季枫从正房抱出一个红木宝匣，“事发突然，主子来不及写信，托我带几句话给姑娘。”

我心一抖，手脚渐渐变得冰凉，“我还有事，晚点再说吧。”

刚转身，季枫低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姑娘日后不必受制于人，可以去过自己向往的生活，若不喜彊南，可去南国各处，泠县梨花、锦州荷花、达陵桂花、池峪梅花是南国四绝，喜花之人不去甚是可惜。花赏完了，可往江都，江都四季如春，冬日前往可免受寒冷之苦，且江都是南国花都，牡丹、芍药、菊花、海棠皆培植了稀有品类，还有各式花饼，想来姑娘会喜欢。

江都儿郎容资出众，定居江都亦是不错之选。姑娘若遇心仪之人，切记细细考察其品性，莫被甜言蜜语蒙了心，倘若受了委屈，可去寻武义都尉宋昭，若他也无计可施，便去信秦淮御史大人乔敬，他定会为姑娘秉持公道。

人生苦短，我虽有诸多遗憾，惟愿姑娘不负韶华，所得皆所愿，所遇皆良人，一生喜乐，一世无忧。”

说完，季枫将红木宝匣塞给我便出去了。

怔了许久，我颤抖着打开红木宝匣，里面有我新的身份照碟，南国各地田宅、商铺、酒楼的契书，还有厚厚几沓百两的银票。

我瘫在地上泣不成声。

季临风，你不是合格的商人，用你的命换我自由，这笔买卖你亏大了。

如果，当年给我三十两的人是你该有多好。

如果，你跑得快些，如果，我接那药丸的手再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