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合作

医生站在我面前，笑得意味深长。

“进去吧。里面那些，才是能用的。”

他说着手往黑暗中一摸，随着轻微的震动，洞穴内裂开一条缝，白光随即从中溢出，照亮了裂缝两端。

那是实验室的大门。

大门内灯火通明，与外界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让洞口周围那些爬满植物的遗骸越发显得诡异。

然而，当我真正进入到大门之后，眼前的景象才是真的是让我永生难忘。

圆形大厅的边缘，从里到外整齐端坐着不同程度白骨化的尸首，我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我只看见那上面，无一例外不长着顶珠千丝的成熟体。

菌丝从皮肤下钻出，纤细如绒毛的菌丝让整个尸身表面像是盖了一层丝绒。那丝绒上满满当当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紫色圆珠，灯光下那摇曳的紫珠就像一只只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闯入这里的一切人或物。

我连忙把视线移开，我觉得我再多看一眼，都会因此而疯魔。

只有最里面的部分还有没有被菌丝缠绕的尸体。其中两个还是我熟悉的面孔。一个是那个疯女人，一个是那具复活的死尸。

此时此刻，我脑海中那个答案才算彻底成型。

“如何。我的‘作品’，我完美的‘药田’。”医生的声音里带着得意，他弯起的眉眼，那笑容是如此的让人毛骨悚然。

我深吸口气，强行镇定下来。在他面前，我不能露出一丝胆怯。

“你还没告诉我，你说的‘合作’指的什么。你是想要我替你寻找合适的‘货源’培养菌草？还是想让我帮你批量处理这些成品打开销路？”我故作试探。尽管我已经猜到这些原材料究竟该如何培养，但我还是必须从他身上得到更多东西。

医生眯了眯眼，笑道：“都不需要。我甚至不需要你操心这些菌草的培养基如何避人耳目的问题。”他说着目光落在大厅中央一个声波发射装置上。

我顿时恍然大悟。那个笛声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虽然不知道原理，但应该是被菌草寄生的尸体能够对它发出的声波形成某种反应——比如，“死而复活”。

“你也不必明知故问。”他眯起眼睛看我道，“用尸体培养，你不是已经做过实验了吗？如果你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如今还会出现在这里吗？你所谓的调查，究竟是在调查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

他连这个都知道……比想象的更加难缠以及危险。

“你所谓治疗，都是假的吧。”既然他那么说了，我也索性说开了，“一直以来我都在困惑，明明报告里的传染病并没有明显的神经类症状，但你的病人却清一色的都发了疯。”

他没回话，微笑着等我的下文。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是因为顶珠千丝。这种真菌虽然常态下无法感染人，但如果他的免疫系统早已被另一种微生物摧毁，感染就变成可能了。而那些疯魔症状，则是它在寄生过程中产生的毒素作于神经系统所引发的。”

“可问题来了。即使我知道顶珠千丝是你的杰作，但我仍旧不明白你的目的。你对它所产生的巨大利益似乎毫无兴趣，否则又怎么会把菌草交由巫祝处理。那么，你的目的……”

我停了下来。我得到了一个无比荒诞的结论，但这却似乎是眼下的唯一可能。

“你想让感染扩散！”

医生咧开嘴，甚是欣喜。

“说得很对。所以你看，我把感染扩散出去，你收获了菌草。你我合作，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了，不是吗？”

是啊，可真是，互补啊。

我没回话，他却向我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