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那些天，苏家的大人和孩子们都过开始过得不好起来。

让他们不好过的就是苏晨曦的降生。

天冷了，串门儿的本来就少，小东西因为是苏老三的第一个孩子，街坊邻居们硬是前来围观，小东西混身上下被厚厚的棉被包裹着，穿了陈琳买的粉色的衣裤，扎手捂脚地睡在床上，这么小的孩子，其实还没有睁眼呢。

街坊邻居们一个个过来的时候抢着把她抱进怀里，叹着说：“跟苏老三长得一模一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是，你们老苏家到时候一定会出一个当官儿的，长得跟你苏老三一样面孔，都说女孩儿长得像爸爸，是个做官儿的命。”

他们夸了很多，就是没有夸苏晨曦长得好看，虽然不出挑，但是形式苏老三面旁的苏晨曦落在人堆儿里也算是一个角儿。

苏秦哪怕长得像个仙女儿一样，但是嘴角总是微微倒挂着而显得有些苦相，不那么喜落。

女人们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苏晨曦没有苏秦长得好看这样的话的时候。

苏老三是听不见的，他只听得见苏晨曦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时候好看，仙女儿一样的词儿，没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更显得有分量感。

当这些话落到苏秦的耳朵里的时候，苏秦会站在门外的台阶上，目光阴凉的穿过这些女人的身体里，落在他们胳膊臂弯里的小东西身上。

无人的时候，苏秦让小东西躺在床上，自己则撑着胳膊俯视着她，像是与苏老三对望一样，忽然她伸出手去在她的胳膊上轻轻地拍了下去。

小东西似乎反应方面有点儿反常，隔了好半天没有哭，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苏秦又会在她的屁股上轻轻地拍打两下，试图打出一个五指印儿，然后再把她放进自己的臂弯里，耳朵紧紧的贴着她的脸好听几声哭声。

这个长相并不像仙女儿，粗犷的，又不会哭的小东西，竟然也会如此的招人喜爱，原来有时候招人喜欢的并不是仙女儿一般的面庞。

一个干净到没有一丝杂质的笑声在耳边一遍一遍的弥散开来，仿佛这个小东西不是来自人间，而是来自天国，仿佛是老天爷看着干涸的大地，电闪雷鸣的样子，专门倾泻下来的声音。

一声，只一声，苏秦骤然有一种灵魂之门被撞开的颤栗。

又感觉自己像一个失重的物体被一种神秘的万有引力吸引着带到了一个没有现在，没有未来，整个上空干净的没有被污染一丝。

这是一种什么声音呢？

竟然像水壶烧开的水一样令人沸腾，时而竟然像苏虎斗蝈蝈时的玩闹声，时而又像是夏天时的倾盆大雨，令人心飞扬，时而又像是大海潮起潮落时演绎的生命的悲壮和英雄的本色。

苏秦这一刻，竟然被眼前这个小东西的笑声所震撼住，心里自惊叹：天哪，真干净啊！太让人感到舒服了，就像是那天刮完砂后，后背以致颈部满是瘀滞的红砂的那种轻松舒适的感觉！原来孩童儿的笑声可以如此滋润人的心灵。

笑声结束后，苏晨曦渐渐的睡着了。

苏秦意犹未尽地对着陈琳说：“太好了，她的笑声好甜哦，我真想把她的笑声录下来。”

陈琳笑道：“刚出生的小孩子是最纯洁的。”

苏秦仔细看了一会儿小东西，问：“我也想有一个这样的宝宝，请问我如何才能有一个这样的宝宝呢？”

陈琳把孩子嘴角的涎水擦拭干净后，才对着苏秦说：“等你长大了，立业成家后，也会有的，你现在还小，最重要的是学业。”

苏秦又问：“为什么非得等立业成家了？不立业不成家，是不是也可以拥有一个？”

陈琳说：“那样你得多辛苦啊，丫头。”

苏秦低下了头，手指在孩子的鼻尖上轻轻地刮了刮，站起来说：“没别的，我先去学校了。”

陈琳将她送到了门口，客客气气的道别了。

苏秦走出简平村儿，走到镇上，乘公交车去学校。

简平村儿距离风华路26公里，苏秦坐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与下午5点30分抵达风华中学下车站。

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很多家长亲属陪同送学生，有的是爸爸妈妈，有的是爷爷奶奶。

苏秦鲜少要求父母陪同自己的，每一次都是自己坐着拥堵不堪的公交车来的。

红榜粘贴在围墙上，三个年级的考试成绩，很壮观的三大排。

苏秦不想和他们挤，就一直站在外围等待机会。

深秋的风微微有些刺骨，苏秦低头在兜里找手套，突然听见旁边一位大叔用人神共愤的大嗓门对着电话嚷嚷：“看到了看到了，这次竟然有两个年级第一，咱儿子没说错，但是这是别人的成绩，我怎么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我儿子的成绩了？”

大叔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继续对着电话说：“并列第一的那个第二名在六班，不是在尖子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