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家“兔子终是吃了窝边草”的丑闻，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闲汉们在村中大樟树下，听着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福祥拿着竹扫帚对着那对给自己戴绿帽的“野鸳鸯”就是一顿的追打，把自己二弟打得嚎叫连连，而对自己女人，打得更是凶狠，一身雪白的皮肤上全是血印子，两只肥硕的奶子更是惨不忍睹……

福生的二嫂知道了丈夫对自己的不忠，哭天抹泪地吵闹了几次，最终被心情低落的男人一顿暴揍给压了下去。

福生娘自从见了家里二儿子、大儿媳这有损人伦的丑事，慢慢就病倒了。福生曾也用双轮车推着老娘去过乡卫生院，甚至县医院，都没有治疗哮喘的特效药。

二儿子逼走福祥后，仍没有表现出悔过的态度，更是让她病上加气。在那个初冬的下午就说气急胸闷，福生在床前陪护到半夜，突然老娘直起身，眼珠瞪出，嘴巴张得老大，痛苦地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气。

“娘！娘！”

福生惊惶失措地叫来苦妹，两个人拍胸的拍胸，抚背的抚背，还是没能救回老娘的性命。老太太在哽噎中挣扎了几下，就痛苦地死去了。夫妻俩叫醒睡意正浓的羔蛋，三人撕心裂肺地痛哭一阵后，福生卸下堂屋的门板，把老娘抱到了上面，准备让苦妹一起抬到堂屋中设个灵堂。

在农村丧礼上有一种说法，说家人无论是老死还是英年早逝，亲属在抬遗体的时候千万千万不能让门板磕碰到任何地方，更不能让遗体移动，甚至滚落下来，不然会招来死者游魂的怨恨，给活人带来厄运。

福生夫妻抬着老娘的遗体，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出了老人的房间，俩人都把心思放在了门板的平衡上，忽略了家里拐弯抹角的地方，他们接二连三地把门板磕到了墙壁上，让老太太遗体晃动了几下。虽然躺着的是自己的亲娘，但在这寂静无声的半夜，空荡荡的高平房里，突然响起两声“咚咚”门板碰击墙壁的怪声，伴着心中失去亲人的悲伤，还是让孤单的夫妻俩汗毛倒立，惊恐不安，苦妹更是吓得汗水，泪水，流满脸颊。辛劳一世的老人，在弥留之际还是没有等来疼爱过的子孙们，更别说是儿媳妇了。

亲友前来吊唁时，是第二天清晨。老人已换好寿衣寿鞋，面色安详地躺在灵堂里。两盏油灯分别放置在老人的头前和脚下，微微跳跃着火苗，寓意是：头前的油灯照亮死者投胎的路，脚下的油灯则是点亮子孙们的福祉。

老人的离世，让原本的兄弟关系更加冷淡疏远。下葬那天，墓工打开右侧墓门，在墓穴里递出一块水泥制成，30公分见方的砖头，正面雕刻着一个大大的红漆字“福”。这是一块农村人都很重视的东西，叫“福砖”。它是唯一一样随着长辈的去世传给活人的“宝贝”，得到它的亲人，就有了祖宗的庇佑，此后家庭子孙福禄绵长。

等吃完羹饭，福生的二哥见亲友都在，开了口：“舅伯姨婶，现在连我老娘都走了，以后大家还是要常来常往啊，不要疏远了关系。”

“那是那是”有人附和。

“今天在我娘墓洞里拿出来的福砖，是不是由我家来保管？”

“......”

“大家也知道，我爹死后，他墓洞里的一块福砖给了我大哥家。按着顺序，这块也应该轮到我了。”

这时一位长者说道：“趁着大家都在，我来说句公道话。福才你刚才的话有一些道理，很多时候我们都要按长幼尊卑的顺序来办事情。但这个福砖由哪家来拿，还是有规矩的。福祥家拿了第一块福砖，是因为你爹一直生活在你大哥家，最后也在他家闭了眼。而你娘由福生家来赡养，到最后的送终，所以第二块福砖是要给福生家的。这祖宗定下的规矩啊，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