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李迟暮(2 / 2)朕与太傅首页

“是朕有眼光,加之匠人们的精湛手艺,与你不过半两关系”。

娘娘双翅抚了抚微疼的脑袋,讪讪闭嘴。

赵亭瞳失笑,放眼遥望,被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便窜浮眼前。

水榭的亭台有名字,唤望月亭,先帝在位时为朝阳公主所建,据说先后爱在这亭下铺上一床凉席,同先帝与小公主观赏元夕明月,闲时还会在此与小公主讲一些皇家秘辛,红尘故事,每每听得小公主面红耳赤,又惹得守候在一旁的小宫女们羞赧不已,此时的先后便会因自己懂得多而得意洋洋,再说一些先帝少年时的糗事来压下那旖旎气氛,最终的结果,是被年轻的先帝一把抱走,谁也不知他会如何惩罚先后。

回忆戛然而止,竟是恍惚,原来那般乐极的日子,已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赵亭瞳出神了多久,娘娘便看了她多久,它对她的儿时只是一笔带过,它笔下的赵亭瞳,一出场便是那个坐上帝位的少年女帝,但它也曾写过望月亭的来历,它想,小昏君应当在思念父母吧。

身处最高位,连蚀骨的思念都不能显露,薄幸,寡情,方为王为帝者。

“天色不早了,要不回去吧,夜晚还独自一人,很危险”。

而少帝只是望着夕阳最后一丝余晖被阴云卷走,身子斜靠在梁柱上,任由渐冷微风吹打。

“这不,还有你么”。

是啊,如今有它了,别人看不见它,但它能碰别人啊,而且它笔下的小昏君可是君子六艺无一不精,舞刀弄枪的一把好手。

且不说十六岁的少帝至多是被架空无实权,还未到发展成当之无愧的昏庸君王,彼时还需要她稳固朝堂,刺客入宫的概率少之又少,这般想着,便也放心下来,却不想皇帝与鸡不急,有人却急得跳脚。

“赵亭瞳?!日头都西落了你还在此,宫人侍卫一个不带,当真是帝心甚广!”

寻声望去,未及冠的少年乌发梳至脑后,固定成高鬓,银白绸绳将其扎成一条较高的马尾,自然垂下如带状,缟羽圆领袍衫,玉制束革带,挂垂一块芙蓉佩,玄色短靴,快步走来。

他身形清癯,提拔似竹,面胜白玉郎,偏偏剑眉星目,凌厉非常,那射向赵亭瞳的目光,饱含犀利。

“这个玉佩…我好像描写过这么一个东西。”

哎呦我去,李迟暮!少帝怀里的娘娘心绪溅起沸水,它写过一条赵亭瞳与李迟暮的暗线,只不过,在前期他便死了,否则他或许能与宋玄烛一同成为反派大军,为小昏君披荆斩棘,虽然昏君是炮灰,但左膀右臂不是啊。

李迟暮,字明德,小昏君老师李华勋的嫡长子,书中女主李迟晚的哥哥,这位角色空有文官之才却无文人风骨,最是狂妄,目中无人,他与小昏君算得上半个青梅竹马,小昏君还是朝阳公主时,在太师府与李迟暮一同受李华勋的教导,那时的李迟暮便看不起这位俏皮贪玩的公主殿下,屡次与她作对,可后来,先帝后英年早逝,因西去的太匆忙,未留下传位诏书,这便给了周太保一派的官吏可乘之机,他们抨击她,言公主孩童心性,德不配位,她身压纷纷舆论,在皇宫内过的可谓是水深火热,又被自小伴在身旁,原形毕露的内侍省女官打骂羞辱。

天雷滚滚,闪电惊醒梦中人,衣衫单薄,浑身青红伤痕的小公主跪在冷风呼啸的宗祠堂,今日女官姐姐又将她的膳食撤走了,她虚弱抬起眸,看向正中间两块牌位,她颤抖着,声音被冻结。

“父皇…母后…鸾鸾好饿,好冷…”

祠堂的门被大力踹开,冷风瞬间贯彻整个屋舍,本就在打颤的小公主紧紧缩成一团,企图偷取一点温暖。

她听见匆急奔来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一股膳香,下一刻,她心心念念的温暖裹挟于她四肢百骸,结实的双臂隔着宽厚狐氅将她圈在臂弯,那气愤的喘息声仿佛流连在耳畔,而他的怒吼,比窗外雷声还鸣耳。

“赵亭瞳你就是个蠢货!你知不知道我爹娘有多担心你,我有多担心你…”

“啊…李明德啊”。

赵亭瞳忽略他话中的忿忿,将在怀里冥想的娘娘随手扔在廊椅上,步伐虚浮,恍若飘飘,仿佛眼前是隔世未见的故人,她伸出手,在傍晚的凉风中,轻拥住他,这是一个不夹杂任何旖念的拥抱,有的,只是再见逝去友人的怀念。

“许久不见,朕很想你”。

少帝依旧稳定发挥,心淡如水,而方才还瞪眼睛绷唇,散发怒气的李迟暮,顿时被一锅烫油浇灭,又徐徐燃起羞愤的气,他是丝毫不懂怜香惜玉,但他推开少帝时,总是温柔的。

“赵亭瞳你没疯吧,我在同你说正事呢!别同我说这些小女儿家肉麻的话,你这般独身在外头晃悠,知不知我爹会担心啊,”

若换作这个年纪的少年女帝早便开口反驳他了,可赵亭瞳只是慵懒靠回朱红梁柱,眼中殇意褪去,替换成李迟暮专属眼神,不屑,极度的不屑。

“你确定,是老师担心我,而不是某人有私心?”

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