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大陆，极西边境。

万毒谷。

山脚下，少人涉足的密林间。

有着一间不太显眼的小木屋。

此时，这木屋内。

红白混杂的污液，将荆棘表皮同化成浑浊的样子，尖刺沾染着血液和脑浆，从一布衣男子的头颅中缩回。

荆棘的外皮鼓胀饱满，像是吸干了血液的绿色水蛭。

意识模糊间，本该死去的男子，猛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痛！

太痛了！

大量不属于李长生的记忆，疯狂涌进他的意识，刺激着他并不稳定的神魂。

原身被刺穿的脑子，又是另一种物理上的疼痛。

两者相叠加。

李长生差点没当场晕死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子嗓音在门外响起。

“长生老弟！”

“还没起来吗？！”

“李长生！”

“进山采药了！”

听到这声音，李长生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让这人闭嘴。

太吵吵了。

吵得他脑袋疼。

“李长生！！”

“……”

李长生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扶住桌子，勉强保持住身体的平衡。

深吸了一口气。

“老哥，我今天……不进山了。”

“啊？”门外那人似乎很是诧异，“长生老弟，不是说好今天进山里面采药吗？”

“你不来，我一个人怎么进山？”

“……”

李长生又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改天吧。”

“青木宗下个月要来万毒谷收药，再不进山就来不及了。”

李长生真想破口大骂。

叫这吊人滚回去。

没看他都快要死了吗？

你错过的，只是一次进山的机会。

我要失去的，可是宝贵的生命啊！

但气血一涌上来，脑袋更疼了。

雪上加霜。

没办法。

李长生只能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尽可能平稳地回复道:“明天进山。”

“明天？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采到好药。”

这嘀咕很小声，并没让屋内的李长生听见。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继续道:“那长生老弟，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进山。”

总算走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脑袋中的剧痛知觉，终于减轻了不少，只剩下一些空空荡荡的虚浮感。

一摸太阳穴。

额头侧边的窟窿，竟然结出了一个肉痂。

原本狰狞的伤口，此时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李长生的脑子里面，还有一些不太平衡的异物感，像是灌了一个铅球进去。

一头重，另一头轻。

让他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跑山人……”

更多的记忆挤进李长生的脑海，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原来的大兴安岭等地区，也有类似的跑山人职业存在，灵芝、松茸、千年人参……

跑山人进山采药挖根，再拿到集市上贩卖。

只不过，这个世界的情况又有些许不同。

这些山里的蛇虫鼠蚁、虎豹豺狼，大多都成了通灵启智的精怪。

因此进山采药，远比他理解中的情况危险得多。

在这里，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可能一息之间就会互换。

就比如眼前。

他死了。

死在一株其貌不扬的血红荆藤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