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不可为,那便不为。
他在这方面还是很聪明的。
而且,不过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以来,嬴政给他一种很奇怪很矛盾的感觉,后者时不时蹦出一些奇怪的生造词汇,其中大部分他虽没听过,却能理解其中含义。
张良同时发现了嬴政一个习惯,就是常常自言自语,或是盯着前方愣神,好似虚空之中可以视物一般。
张良随侍嬴政后,在宫内也听过不少传闻,起初他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只是嬴政彰显自己威严的一种手段。
但随着在嬴政身边发现的异常越来越多,他也不自禁心中打鼓,嘀咕着始皇帝是否真的见过仙人。
又看了一阵,嬴政吩咐李昇,等第一批麻纸晾干后送一部分到章台宫,其他的都送到公卿大臣们手中,若有多余的还可拿到坊市去宣传买卖。
若有人接触上来打听造纸术,也不必捂得太严实,可以酌情将技术卖给有实力的商人。
造纸术利济万民,赚钱倒还是其次的了,嬴政的目标是将其推行天下,彻底取代竹简,对于造纸术自然不可能敝扫自珍。
交待完后,他便带人离开了,麻纸的传播需要时间和机遇,除此之外政策上的规定也必不可少,等麻纸生产稳定之后,嬴政会规定日后上表时只能使用轻薄便捷的麻纸,继续使用竹简木犊的官员则会遭到惩罚。
至于民间肯定不能强制性这么搞,刚开始纸价肯定奇贵,但这样的价格不会持续太久,造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是独门生意,嬴政会用朝廷的权威将纸价强行压下来,或许受限于产量麻纸还是价格不菲,至少能让普通的士绅贵族能用得起,继而慢慢下沉到寒门当中。
至于最普通黎庶…在这个察举制都没诞生的年代,考虑他们也没用。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等到天下人都习惯使用轻便好用的麻纸后,想必也不会再有人愿意重新回去用笨重昂贵的木简了。
顺理成章,都不需要嬴政太过操心。
下午,处理政务,无事。
嬴政试着联系了一下李安,聊天室内无人回应。
除此外,前往上郡传达诏令的使者已经启程,李斯与王绾讨论后推举了一位出生燕国的官员担任燕国国相,名字嬴政没有记住,只知道这位官员之父在燕国时曾赞同乐间不可攻伐赵国的提议,因而被燕王喜所不喜,干脆带着妻儿跑到秦国来了。
这個官员从小在燕国长大,但对燕国没什么好感,对大秦也算得上忠诚,算是一个绝佳的人选。
他也与使者一起北上,到时候会随王离率军前往燕国震慑不轨之人。
…………
咸阳事不表,视角转到沛县。
刘季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他带人住在王陵家中,整日不说大鱼大肉也是好吃好喝。
后者乃当地豪强,财大气粗,仗义疏财,不在乎家中多六张嘴。
期间,王陵不时邀请相熟的朋友宴饮作乐,大都同为沛县的豪强之流,席间少不了将刘季介绍引荐一番,大张旗鼓,毫不收敛,没有任何隐瞒刘季身份的想法。
刘季一开始还心惊胆战,时刻关注官府动静,时间一久,他的一颗心也渐渐放回了肚子里,琢磨着沛县天高皇帝远,始皇帝日理万机恐怕早把自己给忘了。
他性格慢慢张扬起来,除了不能光明正大地在街上抛头露面,其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回到了从前的生活。
半途还拜托王陵邀请,与萧何私下见了一面,萧何一见到刘季就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他只是领个押送的差事都能弄出这些破事儿了。
骂完之后又追问他到底干了什么破事儿才弄得朝廷追捕。
刘季报以苦笑,只得将事情经过再说一遍。
“你这运气……”
萧何听完也觉得无语,感叹刘季真是走了霉运,莫名其妙就惹到了始皇帝。
“而今之计,你就暂时待在此地吧,等风波过去我再为你打点一番,或可更名换姓,重新考入典衙。”
“说起来也与我有关,若不是我让你领下差事外出避避风头,也不会……”萧何感慨一声。
刘季说不出话,发生这种事确实和萧何有那么点关系在里面,他前段时间吃尽了苦头,说心中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朝萧何问道:“兄长别说这些了,如今吕公可还愿嫁女给我?”
萧何没好气道:“什么时候了还在做白日梦,本就是个口头约定,你都成了朝廷要犯,吕氏又怎愿再嫁女?”
刘季不甘心:“吕公不是那样的人,兄长可去问过了?”
“刘季你不要得寸进尺!”萧何指着他骂道:“你要真想娶吕氏女,就让你父母携礼上门纳彩问名,如此名正言顺,才不会徒惹非议。”
萧何又不是刘季他爹,能在这时选择帮刘季遮掩已经算得上义气,换做旁人恐怕早去官府举报换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