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两个课题组一起合作，那不就是事半功倍了嘛。”

“现在学院搭建的科研平台，条件是越来越好了。学校的教学任务也不重，顶多一门选修课。”

“你要是考虑好了，我就立马向学院引荐你……”

尹学治当时几次三番、苦口婆心，算得上“诱之以利”、“晓之以理”，又“动之以情”了，但钱余还是拒绝了尹学治的好意。他最终来到水生发育研究所，当了一名副研究员——“白手起家”，一切“从零开始”。

在外人看来，钱余的选择——恐怕真是有些“傻”。

“自己出来‘单干’，不是更‘自由’嘛！”钱余弯了弯嘴角，算是回答了郭子昱的问题。

“而且，我觉得自己……在高校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还是换一种环境吧。”

陈幸也开了口：“高校的待遇，应该比你在研究所要好上不少吧？”

“那你怎么不留在学校里呀？”钱余笑着反问陈幸。

陈幸摇了摇头：“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啊——我做的肿瘤细胞，在高校里只能算是基础研究，所以我选择去肿瘤内科做课题。虽然在医院里做科研，最终也不一定能应用于临床，但至少……我觉得自己离病患还是近了一步。”

“我也是看中了研究所的鱼房设施啊。”钱余接着解释道，“毕竟研究所是专门做水生发育研究的，鱼房有专人管理，这样更规范也更细致。”

“可在你原来的实验室，你们课题组的成员可以‘独享’鱼房——而在如今的研究所里，恐怕你必须和各个课题组‘共用’了吧。”郭子昱还是继续开起了“连珠炮”。

钱余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是是是，鱼房是大家共享的，但是我现在也无需费心去打理了呀。”

“更何况，研究所的待遇并不差——我又没有教学任务，虽然安家费不多，但是也够用了。”

“兴许唯一的差别，就是我没有‘大腿’可以抱了。”

若钱余选择留校，就凭尹学治前期积累的研究基础，恐怕不用三五年，钱余就能当上教授了。

盛夕拍了拍钱余的肩膀：“只能说‘人各有志’咯。”

“哈哈——”

郭子昱和陈幸都笑了起来，但两人却隐约感觉，钱余并没有把自己的故事讲完。

事实确实如此。

若要问他为何会拒绝尹学治？

钱余默默地摇了摇头——唉，这其中的原因，并非一言两语就能说清……

双休日总是过得特别快。

周一上班，钱余首先给那些有意向读博的硕士们回了邮件，告知他们自己有两个博士名额，并欢迎对方来自己的实验室参观了解。

退出了邮箱，钱余又把重心放到了课题上——他如今已经准备好斑马鱼的遗传材料，接下来钱余将会开展分子实验。他希望能拿到一些前期数据，作为撰写竞标标书的“开题”依据。

若在下两个月内，钱余能如愿招到博士生，等学生们六月份一进实验室，就能直接研究这些“潜在”的课题了。可要是没有生源，钱余也不打算等待秋季招生了，他必须要立马动手“搬砖”——现在除去购置设备的费用，研究所提供的科研经费剩余，最多还能维持实验室一年的开销。因此，钱余迫切需要开始准备课题，为经费申请打好基础……

隔天，钱余亲自进了实验室。

一大早，他就坐到了实验桌前，一手拿着移液枪，不停地往管内加着液体。

三位研究生十分惊讶——他们第一次遇到“和学生一块儿做实验”的导师，顿时觉得新奇得很。于是，三人纷纷向钱余请教实验的操作细节，还时不时地对这位“与兵同战”的“将领”，表达自己的钦佩之情。

钱余只能笑而不言——其实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事实上，钱余从没见过动手做实验的“将领”，但当年他曾听过这样一件事情。

那是顺际宁率先起的头：“我听已经毕业的师兄说，尹老师刚回国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在实验室指导学生做实验。到了晚间，尹老师还会和学生一起讨论文献，为他们解疑答惑。”

谢运笑着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不过我们就没有这‘福气’了。”

起初，尹学治的实验室不过是雏形，人才储备也不足，他只能事必躬亲。而到了钱余入学的时候，课题组的各项储备早已齐全，培养新生实验技能的重任，自然落到了高年级学生的肩上。每逢文献分享会，尹学治也只是稍加指点——他把自己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课题和基金申请上……

钱余无奈摇头——想不到，自己当年从未享受过“福利”，而今天他反倒成了“福利发放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