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云一行坐着马车出了城，和外头的兵士集合后迎着太阳上路了。

微生云探着头看着外头运粮的马车。

“阿兄，怎么才百来车的粮。”

微生行正燃香泡茶。

“大部分的粮在青城，行两日路就到了。”

微生云收回脑袋问：“那青城有多少粮？”

“约莫二百吧。”

“二百？”

“嗯。”

“这怎么够？加在一起拢共三百来车。南阳百里都被淹没了，那可是有数万流民的量了。”

微生行淡淡道：“莫说三百来车，就是六百，九百来车也是不够的。大水淹没了所以良田，就算是现在水退了，可也入冬了。那边百姓只能来年再种地，等到下个秋才能要粮食吃。”

“可是现在谁也不知道，现在南阳的地还能不能种庄稼。”

微生云脸沉了沉。

“大水淹了南阳三月有余了，土壤定是被侵害了。更何况这之前那边已经大旱三月，定是晒死、饿死了些人。再加上现在洪水死了的人和东西……那边的环境肯定要受污染。”

微生云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白了白。他指尖发白的握住微生行的手，眼睛瞳孔微缩。

“阿兄……瘟……疫。”

他语气有些发抖，微生行却是早有所料的样子。

“你也想到了。”

“阿兄早就想到了？那为什么不问上君带些御医去？”

“反是天灾后必有大疫，历朝历代的记录上都有描写，更何况南阳那种情况。”

“没有上奏请御医是因为那边瘟疫还没有开始。若是我现在上奏，众臣只会觉得我危言耸听，结果也是带不走一个御医的。更何况……上君还未能思考到的地方我先想到了，那岂不是叫他对我更有戒心。”

“那南阳那边……”

微生行抬手打断微生云的话：“宫里那些庸医带去也起不了大作用。我已经让人传信给在北方的神医白次卫，过些日子他会去南阳的。”

微生云悬着的心稍放了下来，微生行的脸色却凝重了起来。

“我们现在该想的该死这粮怎么才能安全送到南阳，到了南阳又要怎么靠这些粮让那些百姓活下去。”

微生云蹙眉：“阿兄是说有人敢动这粮？”

“南阳大患，流民四处奔波讨生。现在没入西北还好，到了那边……一群本就活不下去的人聚在一起，谁也想不到他们会为了活下去胆子有多大。”

微生云眼神沉了沉：“他们要是敢来，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微生行一巴掌拍在微生云脑袋上。

“别忘了当日我与你说的话。”

微生云吃痛捂头。

“知道了。”

微生行看着杯子里晃动不止的茶叹道：“他们也是可怜人，被这水患逼的。要是可以，我希望我们最好不要遇见那些人。”

微生云不以为然，往软榻上一躺：“他们要活命别人就不活了吗？若杀一人可活百人，为何不杀。”

微生行无奈地摇摇头，从矮脚桌下取出本《庸和》的书道：“正是上位者多是你这样的想法，这天下才会死这样多的人。若有一日你能想到让这一百零一个人都活下来的谋略，你便能成这天下第一等谋士了。”

微生云翘着二郎腿，嘴上吃着块紫薯糕，漫不经心道：“便是一等谋士，遇到死局也难成这一百零一的计。阿兄我问你，若是此时那一来劫粮，你可有法留他？可能留他？”

微生行愣住，思索再三后叹气道：“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