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酒店的价格也十分昂贵。
此处便是云星尘一行人的临时落脚点,之所以选择这家豪华酒店,并不是为了贪图一时的享乐,而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越是身处闹市、昂贵奢华的地方越安全,反倒是那些位置偏僻、价格低廉的场所越危险。
咚...咚...咚...
三次平缓但却有力的敲门声在安吉纳酒店16楼1608号房间的门外响起,这是一间总统套房,有足够宽敞的空间,不但视野开阔,还兼具了良好的私密性。
三次缓慢的敲门声刚一结束,随后又是两次较为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只听门锁里传出咔嗒一声,随后房门打开约半人宽的缝隙,却不见有人站在门口。
云星尘闪身而入,同时条件反射似的抬起右手,掌心向外护在左侧的太阳穴上。
“师父,我就知道你得来这么一出。”
看着顶在手心处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云星尘苦笑一声,无奈说道。
“小心点儿总没错,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说罢,郜云天将手中的HK-USP半自动手枪插进后腰的武装带里,顺势将门带上。
云星尘咧嘴一笑,拍了拍手中的皮箱说道:“都在这呢,路上我检查过了,咱们需要的东西一样不差。”
“辛苦了,这趟不容易,过了今晚咱们就可以回国了。一切顺利的话,明天的这个时候,董教授怎么安排我不清楚,这得看领导的意思,不过咱俩应该已经革命小酒配火锅了。”
说到这里,郜云天那张常年冰冷的脸上,也终于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听到“回国”这俩字,别说早就迫不及待的云星尘了,就连一路上眉头紧锁的董教授也兴致高涨了起来,站起身主动开口说道:“是啊,终于可以见到曙光了!”
“俗话说劳逸结合,事半功倍,你我跟董教授也算患难一场,要不咱仨先整两盅?”郜云天看向云星尘说道,随后又把目光转向董教授,虽然是征求两人意见的语气,可说话的功夫,郜云天已经走向了套间里靠着墙壁用来存酒的柜橱,伸手打开其中一扇柜门取出了两瓶酒,显然是酒兴颇高。
不等云星尘答话,董教授率先说道:“好啊!反正也是明天的机票,时间倒是富裕。我虽然酒量很差,但是两位同志这一年以来为了接我回国所付出的辛苦和努力,董某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上,今天就舍命陪二位君子喝点,一会儿我喝大了别笑话我就行。”
云星尘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心中暗道:好嘛!话都说到这一步,气氛也烘托到位了,那看这架势,今儿个不喝肯定是不行了,反正择日不如撞日,喝就喝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云星尘的心中没来由地闪过一丝疑惑,虽然师父和自己一样平时喜欢小酌几杯,可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向来是滴酒不沾的。其实别说喝酒了,在飞机上为了避免去厕所,郜云天连水都很少喝,眼下好像有点...过于松懈了。
“那就这么定了!你俩稍等一下,我去叫服务员。”
说罢,郜云天穿上外套遮住后腰的武装带,手里拎着两瓶酒向外走去。
看着推门而出的郜云天,云星尘用力揉了揉脸颊,心中暗骂自己一句神经质,竟然连师父都怀疑,可能是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精神太紧张了吧。
大约十五分钟左右,郜云天返回房中,身后跟了一个推着滑轮餐车的服务员,餐车里摆着几盘当地特色菜,两瓶酒则放在了加满冰块的木桶里,三人围座在套房的圆桌边,云星尘主动起身却被郜云天拦下,随后他伸手取出一瓶酒,先给董教授和云星尘面前的酒杯斟满,然后才给自己倒上酒。
都说酒是男人情感的催化剂,何况三人历尽周折才最终有惊无险地来到东南亚,此时虽然身处异国他乡,但国门就在眼前,颇有一种“渡尽劫波兄弟在”的壮怀激烈之情,几轮推杯换盏,桌上的菜还没动几口,第一瓶酒已经见了底。
向来温文尔雅的董教授,原本一张白净的面庞此时早已涨得通红,舌头也开始打结,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摆手说道:“星...星尘,把酒倒上。”
云星尘拧开第二瓶酒,将身前的三个酒杯依次斟满,郜云天伸手挡了一下,说道:“你陪董教授先喝着,我抽根烟,一会儿赶你俩的进度。”
也不管一旁的郜云天,董教授将云星尘的一只胳膊揽进怀里,二人举杯激战正酣之际,云星尘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四肢竟有绵软无力之感,照理说三个人才刚喝了一瓶酒,每人不过三两多一点,以云星尘的酒量来说,这点酒也只能算是漱漱口,侧头再看身边的董教授,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上软成了一滩烂泥。
不好!这酒有问题!
云星尘心中一惊,猛地站了起来,刚想将董教授扶到旁边,却不料这一起身,整个房间都在眼中剧烈颠倒旋转,脚下一软,几步踉跄后便颓然靠坐在桌边的沙发旁,云星尘强打起精神,挣扎着看向师父,却发现郜云天背靠在座椅上纹丝不动,手中燃了半截的烟灰也不弹掉,就那么仰着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目光幽深的双眼中看不出一丝情绪。
“师父,你...”
不等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郜云天起身向外走去,而此时的云星尘则更加瘫软无力,身体缓缓滑向地板,仅剩的一丝清醒意识强撑着他将头抵在沙发上。
房门开闭之间,走进了两个陌生男人,由于视角原因,云星尘只能看到对方的裤腿,此刻他已经无力抬头去看清对方的具体容貌。
似乎是察觉到了云星尘的意图,其中一个男人走到近前伸手将云星尘的脑袋扳向自己,另一只手则用力拍打着他的脸颊说道:“伙计,又见面了。”
“威尔森,是...是你。”
男人的声音对云星尘来说再熟悉不过,当初在郜云天的带领下,师徒二人伪装成非法偷渡者,在伊利诺伊州距离董教授工作地点不远处的一家餐馆边打工边与董教授接触,眼前的这张脸,赫然是两人在打工期间租住的那间老旧公寓的房东:威尔森。
云星尘的意识几乎快要彻底涣散,可他始终不愿或者说不敢信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会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师父。
而另一边,与威尔森一同进来的那名男子,竟是刚才跟随着郜云天一起进入房间的那个送菜服务员,此刻正目露凶光地看向瘫软在地的云星尘。
“没错,或许这超出了你的想象,不过我觉得我们需要重新认识一下,埃文斯-威尔森,中情局行动处。”
此时,云星尘眼前的视线已经彻底模糊,酒里掺杂的药物随着血液的循环开始逐渐扩散至体内的每一处角落,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云星尘,假扮成酒店服务员的男人将匕首从后腰抽出,却被一旁的郜云天伸手拦下。
“留活口,我有用。”
“这世上,只有永远闭嘴的人最安全。”
“我说了留活口,别再让我重复。”郜云天眼神阴恻恻地说道,男人与威尔森交换了一下目光,得到对方的点头示意之后,将匕首收回腰间。
郜云天单手插兜,踱步到房间内被厚重窗帘遮挡的落地窗前,点燃一根香烟,手指着昏迷不醒的云星尘,侧身看向威尔森说道:“姓董的你们带走,但是这个人必须交给我。”
大约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货运皮卡从安吉纳酒店的地下车库里驶出,进入市区交通主干道以后,坐在车里的威尔森等人迅速融入霓虹闪烁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看着视野中的黑色皮卡渐行渐远,最终化为一个黑点消失不见,郜云天收手放下被掀起一道缝隙的窗帘,此时的房间里仅剩下一站一躺的师徒二人,盯着趴在地上仍然昏迷不醒的云星尘,当初在飞机上一闪而逝的癫狂表情,此刻在郜云天的脸上再度浮现而出,本就冰冷的神情更添几分狰狞。
“好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