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一早就起了,去查了糖糖的出生日期和医院的病历资料,下午去高宁家找她。
“沈烨?”见到他出现在自己家门口,高宁感到意外,“你怎么来了?找糖糖吗?她去上舞蹈课了。”
“我找你。”
“找我?”
沈烨冷声道:“糖糖不在最好,我不想伤害到孩子。”
他的神情让高宁有些不自在:“发生什么事了?你干嘛这么严肃啊?”
沈烨没说话,走进客厅,回身,冷眼望着她,一字一字清楚地问:“糖糖不是我的女儿,对吗?”
“你……”高宁脸色瞬间煞白,语无伦次道,“你说什么呢?糖糖怎么可能不是……”
沈烨冰冷的眼神泛着寒光,冻得高宁不敢说话,面对他的质问,她只能低头躲开他的目光。
“说啊!不是什么?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沈烨的语调突然提高,看着她一字一句怒斥道,“你说当初离开我是因为怀了糖糖,而我父母仍然不肯接受你,可为什么我查到的是,你跟一个结了婚有家庭的富商走了,他买断了你和所有人的联系,把你与外界隔离起来养了你几年又把你抛弃了,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又想起我了,所以带着你和别人的孩子让我当这个冤种是不是?”
“不是的……”高宁抬头,鼓足了勇气与他的目光对视,争辩道,“我没有想骗你,我是真的不知道糖糖不是你的女儿,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
“相信你?”沈烨冷笑了两声,“你说的话有一句是让人能相信的吗?我去查了糖糖的出生证明,她根本没有七岁,她只有六岁零三个月,你离开我八年了,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他停顿片刻,自嘲的笑了笑,“我真傻,我为什么还要去相信你过去离开我是迫不得已?你究竟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沈烨……”高宁眼看隐瞒不下去了,只好和他说实话,“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的!离开你的这些年,我没有一天忘了你,每一天都在后悔,我每分每秒都活在对你的思念和悔恨中,直到有了糖糖,她让我灰暗的生活里看到了一丝光亮。这个孩子从小就很像你,我常常从她的身上看到你的影子,所以我带她回来找你,是希望弥补过去对你造成的伤害……”
“你怎么弥补?你伤害我的还不够吗?”沈烨不想听到她任何理由,任何谎言,“从你不告而别的那天起,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再伤害我一次?你明知道我过得很好,我有了安夏,和你的过去我只当是上辈子的事了,可你偏偏让我以为我有了个女儿,我在她身上付出了那么多感情,安夏甚至为了救她,失去了我们自己的孩子……”说到这里,他哽咽了,“高宁,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这么做得到了什么?”
“我没有想过伤害她和你的孩子!”高宁大声为自己辩解,“我是想带着糖糖和你一起生活,我想让她离开你,成全我们一家三口,我不甘心她有了你的孩子。”她哭到泣不成声,语气也软了下来,“可在她愿意输血救糖糖的时候,我发现我根本没有那么恨她,我也是个当妈妈的人,我怎么可能忍心她失去自己的孩子呢?我真的已经决定放手了,要不是你出事,糖糖愿意给你捐骨髓,她和你有着相同的血型,让我一时之间恍惚了,那么她的身世永远都不可能被你发现。”
“你不知道特殊血型是不会遗传的吗?”沈烨继续质问,“你就是钻了这个空子,认为这个孩子和我有着相同的血型,就可以瞒天过海,欺骗我也欺骗你自己,她就是我的女儿,对不对?”
“对不起……”高宁除了对不起,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我不想伤害你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真的对不起……”
“道歉有用吗?”沈烨顿时心痛如绞,“我为这个孩子付出了我所有的心血,我甚至还想过……”他只要一想起安夏为了这个孩子牺牲了自己的孩子就心痛到喘不过来气。
“沈烨,我骗了你,伤害了你,是我的错,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我可不可以求你,不要让糖糖知道这件事?”事到如今,高宁已经无话可说了,她唯一恳求他的,就是不要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她只是一个孩子,她是无辜的,她那么喜欢爸爸,我不想让她知道你不是她的爸爸,我不想给她的童年造成这么重的心理阴影,我求求你,就看在一个孩子愿意给你捐骨髓的这份心意上,不要伤害她好不好?”
沈烨缓了缓情绪,试图平静下来,他不想去追究什么对错,对她也已经无话可说:“你做的错事,我不会迁怒到孩子身上,也请你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和安夏的生活里,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在你身上。”说完,他转身离去。
高宁站在原地,顿时仿佛天塌了下来,无助、惶恐、不安,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
安夏约了凌淼晚上六点的饭局,给沈烨发了时间和定位,等待他的确认,可他没有回。
他来到舞蹈教室外面,透过教室门口的玻璃窗,看着糖糖在里面认真跳舞的样子,默默流下了眼泪。
安夏提前半小时到约定的地点,凌淼卡在六点整走进来,看到只有安夏没有沈烨的那一瞬间,脸色就变了。安夏看到她在自己对面坐下,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过了六点,沈烨还没到,再看一下手机,亮起的屏幕上也没有他的消息,顿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沈烨向来守时,从不会迟到,你确定他答应了会来吗?”凌淼抬眸,语气有些不悦。
“当然。”安夏坚定道,“他答应的事就不会失约,可能是饭点堵车,我给他打个电话。”说完,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沈烨的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连续打了几个,电话那头传来的仍然是对方的铃声,在漫长的等待里,安夏已经越来越焦急了:“奇怪,怎么不接电话呢?”
“我很能理解作为一名设计师为公司争取模特的作法。”凌淼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讽刺的话,“不过,用说谎骗人来耽误别人的时间,不太礼貌吧?”
“我没有骗你。”安夏解释道,“我真的和沈烨约好,他可能临时有事……”
“不用解释。”凌淼冷笑了一声,轻蔑道,“他这个人向来心高气傲,怎么会把一个小小的设计师放在眼里?”
“沈烨不是这样的人。”安夏只要听到对沈烨不好的话,不管对方是谁,语气都不会太好,“你不了解他,请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我不了解?”凌淼轻蔑的反问,“你知道我们过去……”
“你们的过去我不了解,我也不感兴趣。”安夏没好气道,“我是代表盛夏诚心诚意与你谈合作的,请你不要带有其他的想法。”
“你误会了。”凌淼轻叹了一声,不悦道,“我没有什么想法,我只是觉得盛夏如果有诚意的请我合作,至少也得是沈烨亲自找我以表重视吧,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我看不到盛夏的诚意,抱歉。”说完,她起身离开。
“等一下!”安夏回身,试图挽留。
“我不会跟没有信誉的公司合作,就这样吧。”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安夏又气又急,好不容易约到她,还什么都没谈呢,就闹得不欢而散。沈烨今天到底是什么回事?他向来不迟到,不爽约,今天不仅没来还玩失踪,她再看一眼手机,仍然没有他的电话和消息。
安夏气急败坏的回到家,看到客厅里一堆喝空的酒瓶,沈烨坐在沙发上,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你在家啊?怎么喝这么多酒啊?”安夏走过来,本来想生气的质问他今天爽约的事,可是一看到他,怒气一下子就没了,只剩下担心,“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不能喝酒了你知道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去见高宁了。”他简洁明了的回答。
安夏顿时惊诧:“你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