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楼开业至今，包括花月楼、双凤楼之流杭州有些名头的青楼，从未听说过平常日子会有两位以上的行首级大家登台公演，她们能够同时登台的，那场合必定高端，普通人无缘观看。雪梅登台之后，看客们几乎无法置信，难道这是新郑楼垂怜大家酷暑难耐，分发的赏赐么？

与燕青相邻的那栋楼里，欧淮无言地望着台上表演，也是觉得异常，他偏头问了问身边同伴：“今日是什么节日？小弟怎无印象？”

同伴也觉诧异，使劲想了想，道：“普通日子，算了，想那么多做甚，表演之后才艺比拼的环节必不会少，届时善水兄你只要压下苏州来的恶客，为我等争口气便好。”

欧淮点了点头，倒也从容，自信满满的样子。

几次燕青碰见欧淮，都是看他与刘行简等人同行，在那群人里，欧淮年龄最小，并不算出挑，但要看与他同行的人是谁。燕青未到杭州之前，刘行简人称两浙第一才子，沈晦亦是家学渊源，若往后再推几年，他们都是能够金榜题名甚至于夺得魁首取下状元的大才，平素里在青楼与人争个行首见面的机会，常理下亮出名头旁人便会知难而退，这日苏州来了恶客，与他们约定争夺今晚面见雪梅大家的机会，斗起来倒也生了几分烟火气。

台上雪梅仍在表演，目光不时往那边楼上瞟去，动作轻微，若不留意绝看不出来，欧淮皱了皱眉，探头伸出窗外看看，那边灯火辉煌，却也看不到人影。

“范无外他们在哪个房间？”

“就在隔壁，与我等相邻，怎么了，善水兄？”

欧淮摇了摇头：“无事。”

……

对各个青楼的行首来说，偶尔登台表演，大多也只是露个面，她们的身价不在这里，更多的是让常人见不到，学士才子经过层层比拼，才会出场作陪，越矜持价格越高，身价越贵。而在今晚，新郑楼的薛姥姥似得了失心疯，视若珍宝的行首一个个被她遣上台去，当众表演。琼芳、雪梅、瑶琪，最后出场那位从未见过，但观其容色身段才艺，必是新郑楼珍藏的下一届行首之选。看客们大呼过瘾，表演空隙吵吵嚷嚷之声震天介响，其中不乏感谢薛姥姥的言语，但多是反着来说。

“薛姥姥今日捡到钱了？”

“那也不会！她必定是生了疯病！”

声音传到楼上，张菁哼哼嗤笑，堵在门口的薛姥姥却毫不在意：“他们懂个屁，燕公子无所不能，连邬轻曼那种顽石也能点化，哪个女娘适合唱什么曲调，不让他听听那才是亏大了……三娘啊，你日后闲来无事，多来姥姥这里走动，姥姥看你就觉得喜欢，不像某人，白眼狼！”

“你就是个蚂蟥！”张菁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三娘别听她的，她就是个贪得无厌的蚂蟥！”

扈三娘坐在旁边，看着一老一小，呃……小的其实也不算小，至少比她要大上十余岁，气鼓鼓地斗嘴，有趣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