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利的两个父亲死了。
2
沃利去第二个父亲家念往生经的那天才知道的事情是,他们正准备举家搬迁到美国。
帕加的老婆,小镇姑娘,陪他一起长大,自己开过小酒馆、开过小商铺、开过饭店,都落得倒闭的下场,再后来顺理成章的做了他的全职太太。
很难展开细讲这个女人的苦楚,这么说吧,在她自己的生意举步维艰之际,那些牙缝里挤出来的钱全投给了帕加的生意,除了对他能力的信任,更多作为她爱的具象表现。这个爱的具象表现延伸开,她生养起一儿一女,收起野心开始做全职太太。至于“夫人”,这个身份的认证也不过八年。不足他们艰苦岁月的三分之一。
这么一个小镇里走出来的姑娘,实在难以接受丈夫的死讯。于她,整件事还卡在这件简单的事实前——一双儿女终于长大(起码哥哥已经成年),美国的绿卡刚刚到手,目之所及是新世界的大门。可【她的】男主角又消失了。
帕加之死于她,是作为光明意象的,与世界连接的路径的崩塌。她无法否认这一点,无法作势拾起女人的尊严说自己“没了男人也能活”,她不是没坚强过。
没几天她生了癔病,见人就抓,高声叫喊“我们要去美国啦!”
3.
沃利的往生经念着念着就没了声。他想起一些和帕加有关的细节,但思绪从那双有刀疤的手到云朵,从有次那件旧夹克上粘上的奶油到帕加小女儿怯生生但绽开实实在在笑容的脸,听说那孩子知道爸爸去世后只躲起来抹眼泪,妈妈面前一直装没事人一样。
从恍惚中,他慢慢开始重新聚焦双眼。蓦地,他发现佛龛里除了莲师还有一位度母塑像,他垂眸,忽闪忽闪的电子燃灯的底座竟是金鹏鸟,再移目,旁两座燃灯则是神仆跪坐双手托举状的。
确实忽略了太多。他是比父亲更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