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兽皮店后,宋荷转眼就将李欢交代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拖着两麻袋哼哧哼哧往回走,二宋跟在她身后,却不靠的太近,因为越来越多的行人亦或商贩正用审视傻子般的眼光向这边看来。
宋荷目不斜视的专注地面,没事人似的踽踽前行,内心却是羞耻不已,此时此刻她方知什么叫死要面子活受罪,奈何皮子不是大风刮来的,她也没闲钱雇人代劳,要是半途扔了,那她非得肉疼死,避之不及的二宋又指望不上,她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宋荷的样子像极了庄稼地里埋头垦种的黄牛,又似曳着火叉的厨役,总而言之极具喜感,看得二宋乐不可支,然而乐着乐着就乐极生悲了,两人光顾着看热闹也把正事给忘了,再回首观望熟悉的长街陌生的人流,悔得大腿根都要拍肿了,直愁心回去怎么交代,犹豫再三,她俩决定还是再找找,要是实在找不着了,就把责任往泥洹身上推,说她太狡猾,到时候即便李欢多不悦,也会觉得她俩比宋荷扎实、卖力。
金蝉脱壳后,洛神面具在一处狭窄的巷道驻步停下,背着身后清冷开口,“出来吧。”随即转出来位面相白皙孤清的黑衣少年,少年额上绑着根红绡抹额,模样十六七,身形高挑颀长,束口的衣袖下握着柄玉具剑,待看清来人长相后,洛神面具竟毫不犹豫的摘下遮掩物,面露讶色的看着他,“奎宁?”她一直感应到有人尾随着自己,不论怎么甩也甩不掉,便知道是个厉害角色,就想将人引入此地,好做了结,不曾想竟是他。
奎宁亦凝着她,却是良久才发一言,“是我。”仿佛才听见似的,相事多年,泥洹对他这种慢半拍的性子早已见怪不怪,复又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奎宁堪堪开口,却又不往下说。
自打丰镇失散后,他便即刻召集仅有手下,命他们翌日天明后务必用车将洛小雅安全送回平城,他则留在当地继续找寻泥洹下落,一连几日搜寻未果,想起先前与泥洹约定好一旦起事成功就由她代替洛小雅入宫的事,连夜策马而归,回到平城后只要一得空,不论晴雨天他都会去宫门前盯梢,一月有余,可算等到了,此刻他心中激动不已,却又腼腆的羞于启齿聊表思念之意,重逢之喜。
“我在买抹额。”奎宁急中生智按着抹额说道,“就看到你了,还看到你身后跟了许多人,就顺手把其中十四个男的解决了。”
泥洹一诧,难怪李欢那么放心让她走,感情这后手还不止一招,是她大意了,只知身后除了三宋似另有他人,却不想来了这么多。她抬眼看了看奎宁额头成色崭新的红抹额,知他素来热衷这东西,虽不明个中缘由,却不曾怀疑。
“多谢。”
“不用。”
“呃,我还有点事要做,要不你先去络云居等我,替我向云珀和小雅报个平安,我去去就回。”
奎宁是个无趣的人,说话做事皆是一板一眼,对话之终免不了要陷入尴尬,泥洹索性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