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一百有八 事了(1 / 2)侠客集首页

江州牢狱。狱中关押着一位老先生,头发花白,满面憔悴。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他到底犯了什么罪……难道报国平叛也错了么?难道忠臣良将多是悲剧?此时他的双眼,已经浑浊呆滞,再不是当年那般目光如炬了……这位老先生,姓李字太白。

此时的易红袖,已经摘下面具。她跟随杨少瑕一路南征北战,如今已是功成名就,再不用隐藏她的女儿身。只见她一副玉面红颜,好似清晨一朵海棠带莹露;一头乌黑长发有如三千丈,随轻风万里飘扬……

易红袖问道:“巨子到底所犯何罪?”杨少瑕答曰:“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罢,二人俱都沉默。

李白在浔阳狱中的时候,有一位张秀才慕名前来看他。一番交谈之后,李白知道张秀才准备去从军,到扬州参加淮南节度使高适幕府。张秀才对李白说道:“先生既与高公有旧,可以修书一封,我帮先生带去。面呈高公,牢狱之灾,或可免去……”李白心里也没有底,犹豫了很久,最终写下一首《送张秀才谒高中丞》:

秦帝沦玉镜,留侯降氛氲。

感激黄石老,经过沧海君。

壮士挥金槌,报仇六国闻。

智勇冠终古,萧陈难与群。

两龙争斗时,天地动风云。

酒酣舞长剑,仓卒解汉纷。

宇宙初倒悬,鸿沟势将分。

英谋信奇绝,夫子扬清芬。

胡月入紫微,三光乱天文。

高公镇淮海,谈笑却妖氛。

采尔幕中画,戡难光殊勋。

我无燕霜感,玉石俱烧焚。

但洒一行泪,临歧竟何云。

不久,张秀才便从扬州寄了回信来,却是小诗一首:

恨君不是季广琛,无权无势更无兵。

一介布衣等尘土,管仲难救鲍叔卿。

李白看完小诗,便知道高适并不想救他,或者说害怕受牵连。

杨少瑕一行数十人几经辗转,终于在长安见到郭子仪。此时失地多已收复,郭帅因功又加封司徒、代国公。肃宗曾亲自在灞上迎接郭帅,抚其手而赞道:“国家再造,皆爱卿之功也!”

杨少瑕跪求道:“郭帅,如今你位高权重,也只有你肯搭救我大哥李白了!”西门菊蕊也跪下道:“西门菊蕊恳求郭帅营救师兄李白!”说罢,群侠一齐跪倒在地。东方青龙高声喊道:“我等也都并非庸俗之辈,不如直奔浔阳劫狱了事!”只见郭子仪一摆手正色说道:“劫狱之事万万不可!否则岂不坐实从逆之罪?就算你们此番不来找我,本帅愿以战功官位甚至性命交换,定要全力救出巨子李白!诸位请起,你们静候佳音便可!”

郭子仪将军连日多番在肃宗面前陈情:“圣上,臣以爵位性命担保,李白绝对不会附逆作乱!”肃宗虽是心中不悦,一想郭老毕竟劳苦功高,两京得以收复,全仗他之征战。于是令道:“可免一死,改为流放。”郭子仪跪谢叩头道:“谢主隆恩!”乾元元年春,李白已是五十八岁,从浔阳出发,踏上了流放夜郎之路。陪伴着他一同上路的,正是杨少瑕。

一路之上,颇多州县人民相送。李白此时脸色苍白,形容枯槁。幸有少瑕一路陪伴照料,李白才不至于病情加重。李白依稀看到江岸之上站立大片人群,张望挥手为他送行,问道:“贤弟,对面都是谁呀?”少瑕笑道:“大哥,他们都是仁人志士以及普通百姓,听说你被冤枉流放,纷纷前来为你送行……”李白微微点头,朝着江岸喊道:“李白何德何能,竟要诸位相送……多谢!”众人齐声回道:“李先生,一路保重啊!”

乾元二年早春,李白少瑕二人到达古白帝城。朝廷因旱灾特赦免流刑以下罪犯,李白便在其中。二人听闻消息大喜,相拥而泣。李白登上白帝城头,心中百感交集:自己青年时期从这里出三峡,直下长江,途经荆州、江夏、金陵、扬州、当涂、安陆、襄阳、宋州、洛阳、长安等地,那时大唐光辉灿烂,自己也是意气风发;如今转了一个大圈,竟又回到家乡——大唐已是风雨飘摇,自己也是戴罪之身……命运万般捉弄,一生际遇竟与大唐国运如影随形!这个大圈虽美,却也有着缺憾……李白毕竟豁达之人,短暂忧伤转瞬即逝,转而变为狂喜:“小老弟,我们掉头回江夏!”杨少瑕也笑道:“好嘞!”二人便在这天清晨,驾舟东去,顺流直下。杨少瑕摇橹,李白于船头高吟一首《早发白帝城》道:

朝辞白帝彩云间,

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

轻舟已过万重山。

到得江夏,李白问道:“小老弟,现下你有何打算?”

杨少瑕笑答道:“只愿一生陪伴大哥。”李白听闻大笑,二人携手直奔向黄鹤楼。

乾元二年三月,安庆绪被史思明所杀,率兵返范阳,自称大燕皇帝。

上元二年三月,叛军内讧,史思明被其子史朝义所斩杀。

宝应元年四月,楚州刺史表奏:有尼真如,恍惚登天,见天帝,赐以宝玉十三枚。言道:中国有灾,以此镇之。文武百官称贺,于是改元宝应。这些宝玉果有灵应,玄宗肃宗父子二人先后都升了天。后来,权宦李辅国扶太子李豫登上皇位,是为代宗。

广德元年春,史朝义因兵败无路可逃,于平州一处树林中自缢身死。

安史之乱,历时七年零二个月,终于平定。而大唐亦从此走向衰落……

这年初春某日,李白于采石江上乘船夜游。李白此刻一边壶酒满杯,一边举杯指月,正笑吟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乃醉酒赏月,突发腐胁疾,口中喷血不止,不慎失足落水,享年六十有三。后世传以捉月溺水而亡。

杨少瑕醒来大哭道:“大哥,你为何独自一人去夜游?”随后明白:兄长已知大限将至……

少瑕便带着平阳和伯禽为他们的父亲安置后事,由于当时李白还是“戴罪之身”未得昭雪,恐有干犯时忌之处牵连李氏后人,在谷家村谷兰馨老先生的建议下,将其尸身简单浅葬于附近的龙山脚下。在李白离世前,李白第三子李天然已因病而夭折……痛哉!惜哉!

代宗广德二年正月,朝廷下诏为永王及牵连之人平反。李白终得昭雪冤狱,并官拜左拾遗。当喜报送到当涂时,李白早已不在人世……

安史之乱平定之后,侠客堂前后入选三批共一百有八名侠客,病死以及阵亡之士占多数,幸存者不足三成。前任巨子李白死后,义军盟主颜真卿被任命为墨家第五十任巨子。幸存侠客名单如下:

平原侠:颜真卿忠武侠:郭子仪

大爱侠:杜甫先知侠:甄先知

慷慨侠:岑参慎言侠:高适

惩恶侠:赤哼哼扬善侠:白哈哈

汝阳侠:李琎俊少侠:崔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