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了消弭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祸患,在刚入门的时候就费力演了这么一场戏,会不会有些不值?”
望着前方鹤雀无踪的天空,李大狗有些惆怅。
“怎么会不值?不把事情主动告知门派,就只能等着紫霞山的人,主动找上你。届时,不但温玥珠和战利品没了,你也失去了先机,倘若被人所擒,事情暴露出来,甚至门派内的长辈,也会怀疑你的动机。
现在就不一样了,我们只是含糊了一些不甚要紧的细节,非但博得了张师叔的同情与好感,也占据了事态的主动,甚至还会有额外的收获。
更重要的是,以后你出门历练,无需担心紫霞山的人,找你报仇……至少不敢公然找你麻烦。”
路不平对于这个结果,分外满意。
李大狗细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很有道理,掩盖破伤风的主要目的,达成的同时,还能有额外的收获,确实超值。
于是嘿嘿一笑,打趣地道:
“些许风霜罢了,实在不足挂齿,哪个时代的主角,不是一路踏着敌人的尸骨,站在世界的巅峰之上,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小心风大闪了舌头,能苟,为什么不苟?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能成为主角,半道夭折的人,只会被人惜叹一句英才早逝。
在绝大多数时候,组织的力量,总是大于个人,只有无所凭依的人,才需要一路披荆斩棘,因为除了拼命,没有其他的选择。”
要说最了解李大狗的,当然就是路不平,所以毫不留情戳穿了他的幻想。
“与你聊天真没意思……”
李大狗无奈的摸了把脸,探手捞起了一团银白色的霞光。
这是从鹿蜀鬃毛上飘落的云霞,银白生辉,像是一团翻滚着破碎的泡沫,一点点在他手中消散。
对于李大狗的评价,路不平只能报以微笑。
胯下鹿蜀掠过丹枫林海,远远看见河边白石之上立有一人,正是等候已久的惨绿少年——朱权。
李大狗突然想起忘了一事,一拍大腿叫道:
“卧槽,把黑衣女鬼的事给忘了,要不我们再打道回去,向两位师叔禀报一下?”
路不平一挑眉毛,不假思索的道:
“下次再说吧,一个人接二连三碰到异常事件,难免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遐想。”
“那是鬼耶!能飞能穿墙的女鬼,盖着被子都能来找上门的那种,你就不怕我出门历练之后,遇到比她更厉害的?”
李大狗有些不太放心,别看他之前追的那黑衣女鬼,满山遍野的跑,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但凡表现的怂一点,只怕就要被她害了。
但这并不代表,就看轻了它们,毕竟他还不会法术,更不能遁入山体,斩尽杀绝,真要说起冤魂鬼物,心里多少有点犯怂。
路不平呵笑一声,
“什么样的鬼物,敢来阳山闹事?别忘了掌门真君三百年前,一人一剑横行北地聚窟洲,杀得永夜之地的冤魂厉鬼,没一个敢露头的。
你在阳山好好修行,还能怕那玩意?哪怕以后不想出手,下山回来,在外务楼里挂上这个任务,那帮杀胚还不抢着去做?”
李大狗撇嘴,明知他说的有理,还是忍不住反驳,道:
“你刚才还说要防范未然,将祸事消弭在微小萌芽之中,这就不算了?”
“不算,连一个江湖武人都敌不过的女鬼,实在不值一提……”
“切……”
蹄声渐消,鹿蜀很快降落在了门前一块大石板上。
两人跳下鹿蜀脊背,后者自去枫海散步,朱权询问了事情是否顺利,得到肯定的答复,也就没再多问。
午时过后,三人乘骑鹿蜀,往东南踏空而去,掠过花海竹林,跨过深沟瀑布,看见下方的建筑逐渐变多。
或许是阳山太大,也可能是大家需要私人空间,从丹枫林海往东,飞过数座山头,也没见有鳞次栉比、连墙接栋的成群建筑。
哪怕是在山麓之间,各有特色的建筑,也仅仅从自然风光里的零星点缀,变成了三五成群的重楼叠榭。
不过到了正阳主峰之下,这种情况就又不同了。
鹿蜀霞光飘散,跃过许多洞府楼台,远远看见前方有一座高大恢宏的楼宇,斗拱梁柱之上,有鱼虬鸱尾的八目吞兽,翘角六脊之间,有一字排开的十二望兽。
真个是椒壁宫墙,好似那天宫云阙。
又见此楼两厢的画廊连桥处,各自建有三座六七丈高的建筑,延伸而去,是几排三两层的各色小楼。
这许多高低参差的建筑,合围着一块长宽三二里的宽大平台,平台两侧的屋舍门前,栽种着诸多四五人合抱粗细,约有数百年岁月的高大槐柳。
一条河流环绕而过,在其前方,汇集成一个百二十丈方圆的水池,其上有五六座飞檐翘角的水榭亭台。
亭台宿舍间,有许多穿红着绿,三五成群的年轻弟子,往来走动,此时听到半空之中雷鸣爆响,纷纷寻声望来。
见果然是鹿蜀到了,除了有小部分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李大狗和朱权两人,大多各自回头,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李大狗心中嘿笑,问道:
“这就是黉台学宫么?地方不小啊!看来这里的人对你都很熟悉么……”
“这一年多来,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度过,他们对我自然熟悉,这里不止有学宫,也有图书馆和公共教室。
中间九丈高的建筑就是典藏阁,里面有许多天文地理,术法讲义、灵材草药,符箓阵法等书籍,
六座七丈多高的建筑,左边三座是黉台学宫,右边三座是公共讲堂,师兄、师伯们有时会在那里开堂授课,至于其他一众特色建筑,是门派正式弟子的住所。”
“就这么点?不合理吧?往多里数,也不过两百多栋房子?”
李大狗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奇怪。
“足够了,甚至还有多余。”
鹿蜀缓缓降低高度,停在了学宫往东一里多外,一座翘檐阁楼的青石平地上,三人跳了下来。
路不平左右看了一眼,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