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老大，那人家以后就靠你罩着了。

如果是个心态开朗的人，此情此景，理当说出这句话烘托气氛，但自尊心让瑟尔德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

“你怎么不说话？”云中燕轻轻戳了戳怀里的瑟尔德的头：“对我有意见？”

“没有，没。”察觉到云中燕不怀好意的坏笑，瑟尔德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脸，生怕马屁拍得慢了再被她搓两把：“没意见，不愧是武艺超群的当世名将，果然有气魄。”

“小嘴真甜。”云中燕笑呵呵的抬起他的双腿，在瑟尔德疑惑之间把他P股一拍：“盘好，我们要出发了。”

一句‘小嘴真甜’气得瑟尔德眼前发黑，P股上那清脆的一掌更是疼得他双腿下意识的向上一抽。

在意识回归身体以后，他已经变成一团蜷缩在云中燕怀里的虾球，云中燕则单手托着他的P股和大腿，用披风裹着他，右手持戟，稳稳当当的走向外面的世界。

“燕！我能自己走，放我下……”说话间，瑟尔德揭开披风。

“不行。”云中燕干脆的拒绝了他：“我比你更懂你现在有多脆弱。”

只是刚离开披风的保护，炽烈的太阳立即把瑟尔德伸出去的手烫出溃烂的伤口，离子风暴过境后遗留下的病毒趁势而入，伤处立即开始发生极其凶恶的病变，随后竟以极快的速度从伤处向全身蔓延。

换成个凡人，光这一下就够要了命。

“呜——！”一声闷哼，瑟尔德抽搐着把手收回披风之下。

“让你不老实。”披风外很快传来云中燕又气又心疼的声音：“受伤了吗？”

伤是受了，但神之子的恢复速度很快——疼痛并非血肉之躯的专利，包裹在那张让人看着很顺眼的皮肤之下的也并非真实的血肉。

“没。”瑟尔德的回应很快传来。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料到这颗星球的环境竟能恶劣到这种地步，这个发现让瑟尔德的心情更加沉重。

若不是云中燕的神圣护甲时刻发挥作用，他现在甚至连离开山洞都是奢望。

神格能力能帮助他看到过去，但不能看到全部细节，这颗星球究竟经历过什么？

瑟尔德不再挣扎，老老实实靠在云中燕身上，心神沉凝。

“燕，往左看一眼。”瑟尔德没有开口，直接在心中道。

瑟尔德的声音直接响动在脑海，让云中燕有些惊讶的晃了晃头：“晦？你怎么做到的？”

“……首先，我们有灵魂连接，然后，我是神子。”瑟尔德解释完毕，重新要求道：“头往左。”

“干嘛？”云中燕口中疑惑，脑袋还是听话的转过去。

“因为我想看看左边。”瑟尔德道。

“你看得见？”听瑟尔德如此说，云中燕更加惊讶。

“说出我的神名，我就能看到你；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是你。”

瑟尔德不再解释，却说了一遍以前说过的话。

“哦——”拉长声调，云中燕做了个恍然大悟般的感慨，转过头去：“如何？看得清楚吗？”

“可以了。”瑟尔德道：“我的神念还没恢复，暂时需要你提高警惕，多向四周看看……没问题？”

“放心交给我。”云中燕说着，顺手把长戟往地面一扎，结晶化的坚硬地面被轻易扎出龟裂。

空出右手来，女将军往瑟尔德后背拍了拍权作安抚。

“不要低头看我，看路。”瑟尔德很不解风情的话语从披风下传来。

云中燕却莞尔一笑，不再如以前般生气。

瑟尔德是傲慢的，但这种傲慢的来源却不是神之子的高贵身份，而是严苛的自我约束以及约束所带来的纯洁品格。能让这种嘴硬的人亲口说出‘爱她’，并真的在他心底占据一席之地，云中燕已经满足。

拔出长戟，带出大块成分复杂的地面硬块，云中燕不闪不避，踏足其上，将之碾成齑粉，发出清脆的‘闶阆’声，身形却没有一丝晃动。

这里除了瑟尔藏身的小山丘，原本还有大批的战后垃圾，包括生活建筑、不知道用来防御什么的军事阵地、废弃的不能用的武器弹药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尸体。

但离子风暴过后，除了那座小山丘之外，只剩下空荡荡一片平原。

结晶化的地面硬度至少在10级（跟金刚石处于同一等级），没有一丝水分，不能生长任何植物，看不出其中有半点生命的气息。

由于是驳杂的聚合物，所以地面不能承受任何再加工，当然也不存在一丁点可使用的价值，毫不夸张的说，这种土地百无一用。

行走在这片一成不变的土地上，放眼望去，四周尽是死寂，心智坚韧如云中燕也禁不住感到阵阵悲凉。

“燕。”瑟尔德突然道：“你现在和以前已经完全不同，换个新名字方便跟以前做区别，如何？”

“嗯，我听你的。”云中燕顺从的道，左手轻轻往里搂了搂。

“你的本质总体上没变，额外多出来的部分也应该体现在名字里……”瑟尔德说完，稍一停顿，道：“以后就叫【神龙·穿云燕】，如何？”

“嗯~穿云燕、穿云燕……”云中燕小声念了两遍，嘴角勾起：“很好听哦，没想到你还能给我来点新花样，你还真是个天才。”

“……”为她注入成长资源的时候可能还在不经意间让她得到了其它东西，这些东西让云中燕的措辞发生她也没察觉的改变。不礼貌的说法让瑟尔德嘴唇抖了抖：“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感受到身前蠕动，云中燕微微一笑，左手轻轻一捏，脸上还有笑意尚未完全褪去：“行了，以后我就叫穿云燕，记住了。”

你让谁记？

我？

我给你取的名字我自己记不住？还要你来特意强调？

被抱着的瑟尔德心中想了很多，口中什么也没说。

“叩噗、叩噗。”一时间，穿云燕和瑟尔德都没说话，无半根草的荒野上只有穿云燕走路的声音，太阳渐渐下山，把她的影子拉长。

能把钢铁在三秒之内变红的高温晒下来，却只能让穿云燕感受到晒到骨髓里的暖意，抱着瑟尔德，穿云燕心里产生了某种别样的情绪。

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好像也不错。

太阳终于落下地平线，通过穿云燕感受到外界温度趋于温和，瑟尔德尝试着再次伸出手来，这一次，他没被灼伤。

“让我下来吧，燕。”瑟尔德道：“我需要活动身体。”

这是个没法拒绝的理由，穿云燕不太情愿的松开手：“好吧，最多让你活动十分钟，十分钟以后马上回来。”

“……”瑟尔德刚准备开口说话，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附近响起，让人无法判断其准确方位。

“多么真挚的感情，多么感人的场面，我几乎要感动的落下泪来，为你们的爱情唱一首赞歌。”

“谁？！”跟随无数次战斗中培养出来的本能，抓住瑟尔德不松手，穿云燕一声暴喝，厚重的黑色披风向后一甩，凶猛的恶风随即扑去，双眼亦立即朝声音响处看去。

“唔~小心。”发出声音的是个恶魔，有全体恶魔都有的标准长相——羊蹄牛角、尖牙利爪、两只巨大的翅膀、还有一身终年不息的蓝色火焰——对上穿云燕的眼神，恶魔赞叹道：“好厉害的小姑娘。”

恶魔离开原地一秒多钟之后，披风甩过去的烈风才后知后觉的把那里掏出一个六米多的浅坑。

“口吐人言，条理清晰，还懂得把【空间穿梭】伪装【超高速】。”不用启动【数据化视界】，瑟尔德同样把恶魔的基本水平感知了个大概，与此同时，神子慢悠悠的声音从穿云燕怀里传来：“高等恶魔？闻着味儿就来了啊。”

“呜~像孕育了一个小宝宝一样，真可爱~”高等恶魔却不接茬，看一眼穿云燕鼓鼓囊囊的怀抱，充满恶意的讥讽道。

“你找死！”一个‘小宝宝’把穿云燕听得心花怒放，却把瑟尔德听得怒不可遏，扑腾着就要下去动手，却还是被穿云燕死死抓在怀里。

“不要闹，第三，让我来杀它。”穿云燕低头道：“正好试试我的新本领。”

“比起杀我，我有个更好的提议，要不要听听看？”长相狂野的恶魔扇动翅膀飞在半空，说的话却条理分明，姿态也彬彬有礼。

“没人要听你废话！邪魔！过来！我让你一只手。”地面上，穿云燕高举长戟，直指恶魔。

“你怀里抱着的是个邪神。”明明别人已经说了不想听，恶魔却自顾自的说起来：“跟邪神比起来，恶魔简直慈悲得像活圣人；给你个忠告，小姑娘。邪神说的每一个字，包括标点符号和笔画顺序也不要相信。不管那个邪神跟你保证了什么，那都是迷惑你的权宜之计。等他拿回力量，他第一时间就会毫不犹豫的翻脸杀了你。”

“我只相信我愿意相信的！邪魔！别当只会耍嘴皮子的废物！下来！让我看看你的斤两！”穿云燕继续吼道。

叫阵也是一门学问，因为对手不一定都是看不清形势的白痴，要获胜就要先动手，对手不愿意怎么办？

很简单，激它。

但不保证一定能成功——尤其是在面对一只高等恶魔的情况下。

活了多少年的老东西，什么没见过？

被几句话就气得头脑不清的货色，如果不是有谁罩着，早就死了——实力再强也没用。

“比起杀了我，我们不如联起手来分食那个邪神。”恶魔的低声蛊惑似在耳畔：“跟在他身边，看他脸色，讨好他，真让你那么着迷吗？想想看，抛开所有束缚，跟我分食它，我们就都能获得自由，好好想想吧。”

“少废话！”穿云燕似乎已经失去耐心，将手中长戟向空中恶魔狠狠一掷：“死！”

第一式：【错】！

上一刻，长戟呼啸而去，同一时刻又重新出现在穿云燕手中，另一柄一模一样的长戟带着凛冽无匹的杀意，迅猛的穿透了飞在天上的恶魔。

“躲得还真快。”这一飞戟给狠狠地瑟尔德出了一口恶气，从愤怒中抽身，神子满含恶意的讥讽道。

声音不大，但不影响高等恶魔听在耳中。

“跟那种因为出身高贵就自命不凡的狗崽子不一样，我毕竟没有一个当神的父亲可以平白赐给我力量。我迄今为止的所有荣誉、地位、财富都是自己一次次死里逃生、亲手拼搏的，只有我知道这一切来得有多难，所以我更懂得珍惜，不管是生命还是别的。”

恶魔的声音从空中再次响起，只是换了个停留方位以后有点颤抖，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被气得。

“我从没自命不凡，每个生命都独一无二，只是有些生命自甘堕落，所以才衬托出理想主义者的高洁。再说【拼搏】这个词，从一个只知道投机取巧的恶魔嘴里说出来，是对所有诚实劳动者最肮脏的侮辱。而且你不懂装懂，装模作样，把【贪婪】和【珍惜】混为一谈。”

瑟尔德不紧不慢的回击道：“告诉我，贪生怕死的恶魔懦夫。除了欺骗、背叛和装死，你还有更值得炫耀的成就吗？”

“你这个……”似乎被瑟尔德一席话说得心态爆炸，飞在半空的高等恶魔大吼一声，蓝色的火焰瞬间变成金白色，翅膀扇动频率猛然加快，似乎下一秒就要飞扑下去。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但穿云燕的神圣护甲不是区区一点火焰能损耗的低等防护，黑色披风下的瑟尔德也优哉游哉，处变不惊。

穿云燕见状，左脚后撤身体微躬，握紧手中长戟，同样蓄势待发。

瑟尔德懒洋洋的声音却从披风之下传来：“走吧，燕，不用管这废物了。”

“可是……”虽然瑟尔德不会无的放矢，但这话还是让穿云燕微微一愣。

“他不敢碰你一下，也不敢让你手里的武器碰一下，在那叫唤不过是装个样子。”瑟尔德的无情嗤笑从披风下传来：“他想拖时间，我本来愿意配合他的，但是他说不出让我耳目一新的理论。”

说完，神之子又对恶魔道：“死死抓住你仇恨一切的心态，弱者。它会引领你在错误的道路上全速前进，直到你迎来末日。仇恨是你最有希望获得结果的选择，镜花水月，你也永远得不到结果。当然，就跟你说得一样，分食我马上就能成功——你同样也永远做不到。呵呵。”

“神之子果然不简单，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高等恶魔闻言，马上收回那副姿态，在穿云燕半信半疑的眼神当中换了另一副腔调：“不留下来看看？这是好几位邪神为你精心设计的陷阱，保证能让你终生难忘。”

“免了。”招呼着穿云燕行动，瑟尔德在披风之下继续道：“我喜欢的是看别人出洋相，不是自己出洋相给别人看。”

“还会有很多很新奇的理论哦~”像跟老朋友打招呼一样，高等恶魔诱劝道。

如果燕现在已经学会远程攻击手段或者必定命中类能力，趁说话的时间就能阴他一下了。

心中无比遗憾的想着，瑟尔德口中道：“吾三岁有志于学，至今已逾一千二百万年，区区一个恶魔的水平，留着在你母亲面前丢人现眼更合适。”

神子永远是神子，哪怕他现在可能弱得连只鲲都拿不下，他也依然是个不能忽视的威胁。

谁能保证他的父神不会留什么保护他的后手？

好说歹说都留不下，真的动手又不敢，高等恶魔现在非常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