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它们的拥有者也是瑟尔德最讨厌的那一批选手。

“晦？”诧异于瑟尔德的异状，穿云燕疑惑道。

“啊，没事，你不用担心。”瑟尔德随口敷衍一句，再道：“你的眼睛，刚刚……你有没有感觉到不一样的地方？”

“你是说那些金光？”穿云燕聪明伶俐，马上领会到瑟尔德言语所指，道：“那也是你那位，呃……哥哥？送给我的礼物？”

“不，我们晚点再谈这个。”压住心头真正泛起的惧意，也压住刚刚真正动起来的杀机，瑟尔德努力让自己的话音变得镇定：“我们先来看看第二位战士。”

【救世金瞳】虽然可以轻易起死回生，但是在过程中需要消耗使用者的自身寿命。所有【救世金瞳】的拥有者都是正义阵营最忠实的伙伴，当然也是全体邪神最忌讳的死敌。

跟寻常意义上的敌人不同，【救世金瞳】的拥有者完全不需要跟邪神有任何私人恩怨，只要看到并且能确认对方是邪神，这些疯子就要上来拼命，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我为什么不现在就动手杀她？

似乎看出他突然心情不佳，穿云燕努力找话题来试图让他开心点，瑟尔德一遍敷衍着穿云燕层出不穷的疑问，一边扪心自问。

这还是他自诞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行动产生迷惘。

是她太强了；因为【救世金瞳】也不简单，如果不能一次就灭杀掉，最好从长计议、慢慢图谋；而且我现在也太虚弱，需要有人贴身保护；因为她的资质太完美，我不舍得暴殄天物……

自始至终，瑟尔德也没敢往另一个方面想，哪怕是一丁点。

……

“放我下来，扶我站好，燕。”停住纷涌的思绪，瑟尔德理所当然的道。穿云燕也没有觉得丝毫不妥，依他的要求一一照做。

“燕。”瑟尔德被扶着站好，在原地沉默半晌，突然又叫了女将军一声。

“嗯？”穿云燕立即响应道。

“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为我去死，你会去吗？”黑暗中，瑟尔德毫无感情的声音响在女将军身侧。

“我听你的。”黑暗中同样看不清穿云燕的表情，但她的回答不带半点犹豫：“杀身成仁，奉忠义两全，乃我辈大幸。”

说罢，穿云燕摸索着捧住瑟尔德的脸，贴上他耳边，呢喃道：“我永远都爱着你，晦。如果是为你而死，我心甘情愿。”

再说罢，女将军贴上他的嘴唇，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呯裂。

一个极其细微而悦耳的声音响起，仿佛什么东西破碎，穿云燕听在耳中，只觉如闻天籁，也觉心宁气静。

把一切异变看在眼中，远在外层空间时刻注视第三子的群星之主突然笑了，笑意中满是嘉许和欣慰，仿佛目睹一项新的伟大奇迹就此诞生。

此刻，跳动在瑟尔德上半身的那颗原本完美无缺的心脏，随着那声裂响，崩开了一处微不可查的缺口。

然后，一个名为【穿云燕】的小小碎片又及时堵上了它，与它融为一体，使它再次圆满。

再度拥抱瑟尔德，穿云燕感觉到自己仿佛与神子融为一体，之前那些隐约存在的距离感此刻全都不复存在，而且永远也不会再出现。

“晦~”新的感受让穿云燕心潮澎湃。一边呼唤着瑟尔德的真名，一边从背后将他抱起，穿云燕有些贪婪的在他身边呼吸着。

“你这样我就没法行动了，燕。”瑟尔德感觉自己像个抱枕，很是无奈的道。

“我也许不能永远都陪着你。”穿云燕依旧贴在神子的耳边道，感觉到瑟尔德似乎有话要说，率先打断道：“先让我说完……最起码让我在还能碰到你的时候多抱抱你，就一会儿可以吗？求求你……”

心不坚，所以心裂了，因为一件事，因为几句话。

面对实际发生的现实，瑟尔德终于不得不挫败的承认父神说得对，自己确实有缺陷，而且缺陷发生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内心之中。

主动也好被动也罢，他与穿云燕在纠缠不清的泥潭里摸爬滚打，直到现在足足三天，瑟尔德做的正事有多少？

仔细想想，其实一件也没有。

【救世金瞳】的拥有者天生就与邪神水火不容，可以预见的是，穿云燕在未来某天必然会捅他一刀，而他现在已经再也没有对穿云燕痛下杀手的勇气。

“唉……”瑟尔德沉重的叹了口气，因为不知名原因而得到恢复的精力没法给他带来丝毫的喜悦感：“只要我存在，你就永远不会死。”

命啊……

对心志不坚者，父神的惩罚是何等残酷。

“那你爱我吗？”穿云燕突然道。

“不爱！松手！”瑟尔德突然剧烈的扭动着挣扎起来，好像很排斥这个话题。

嘴可以骗人，心底的感觉不会。

天黑得让穿云燕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一直贴着的脸却在发烫。被瑟尔德死要面子的举动逗得笑出声来，穿云燕无视他的挣扎，凑过去轻轻叼住他的耳朵：“说你爱我，不然就揍你，直到你说你爱我。”

“你……”

“最后给你一秒钟的时间，不说就真的动手了哦。”

“我现在还很虚弱啊！”瑟尔德的话音很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

“你叫这么大声，哪有虚弱的感觉？”穿云燕死死抱住他不松手：“再说虽然我不清楚原理，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刚刚恢复了一点，最起码，你能挨揍了。”

“你……！！”

“说不说。”穿云燕说着，已经把神子翻咸鱼似的翻了个身，将之双手全都抓在自己左手中后，女将军右手成掌，带出一股劲风的同时业已高高举起。

“燕！”瑟尔德急得低吼：“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这话怎么似曾相识，我是不是在哪听过？”穿云燕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掌从半空中落在瑟尔德P股上。

即便没用一点力，依然把瑟尔德吓得双腿一抽。

“够了！”瑟尔德颤抖着低吼一声，挣扎的动作更加剧烈。

“你看你，又生气。”夫君似乎真的恼了，穿云燕笑嘻嘻的放开他，重新将之抱回怀里：“摸摸头，不气不气。”

被这么一耍一戏，瑟尔德气得几乎吐出血来，但又不好发作，只好暗骂自己神志不清，再骂自己嘴贱。

不知道为什么，跟穿云燕见面的时候就没能严肃得起来，发生在刚刚的优柔寡断的谈话不仅显示出自己相当程度的稚嫩、脆弱和精神错乱，而且她好像更放肆了……

幼稚！蠢货！无能！

“你刚说要呼唤第二位战士。”听瑟尔德喘气好一阵，穿云燕优哉游哉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

“呼——”瑟尔德挣开右手，抹了把脸，愤愤道：“迟早被你气死。”

“嘿嘿。”面对夫君气恼的指责，穿云燕只是嘿嘿一笑，仿佛颇为自得。

“……”

重新平复心境，瑟尔德右手成爪，向前平举，一颗猩红色光球随即凝聚其中。将之抛开两米距离，瑟尔德呼唤道：“以圣父及死亡预兆的名义，我的战士，睁开你的眼睛。”

瑟尔德话音落下，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冒头，红光亦随之散去，一位梳着粉色双马尾的少女显出身形，睁开眼睛。

少女身为群星之主为第三子亲自定制的二号保镖，该有的精致面孔、白皙皮肤、匀称身材自是一样不少。一副黑色铠甲覆盖了她的大部分身躯，为了散热，特意空出大腿中段的部分。少女身后披了一匹镶金边的纯黑色披风，右手边是一只与身等高的黑色大炮。

看到被穿云燕从背后抱住、满脸不乐意的瑟尔德，少女可爱的面容骤然转为凶狠，单手抓来身边的大炮对准穿云燕，蕴满不详气息的紫光立即聚于前端：“马上放开暗星！不然就杀了你！”

对方的杀气货真价实，穿云燕眼神一凝，死死抓住瑟尔德不松手，一言不发的将他护到身后，取下背后长戟就要投掷出去。

“都给我停手！”

眼看两败俱伤的血战一触即发，瑟尔德怒吼道。

“不要害怕，暗星！我一定会救你的！”少女神情凝重，架势丝毫不动，口中说话的同时，大炮前端的能量也即将凝聚到极限。

“混账！都给我放下武器！”光凭嘴说起不到效果，瑟尔德也动了真怒。

【神格能力】：神之幻影！

两只巨大的黑色手掌平空出现在两位女士头顶，又轻而易举的将她们抓住。

饶是穿云燕已经处于半神级别，一身神圣护甲更是能把她保护的无微不至，在巨大手掌的抓取之中仍然发出一声惨叫。

粉色双马尾少女就更不用提，只是被黑色手掌轻轻一抓，脆嫩的身体只剩颤抖的余力，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还是瑟尔德不带一丝攻击意图且尽全力控制抓取力量以后的效果。

“都冷静了吗？”

把双方抓到自己面前，满脸怒色的看着二人，瑟尔德怒道。

被全身各处传来的剧痛猛然一提醒，穿云燕这才重新想起瑟尔德是个真正的神子，不是能给她随便揉搓的软柿子。

看着眼神都气得变了形态的瑟尔德，穿云燕明智的选择了屈服：“冷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瑟尔德又转头看向粉色双马尾少女。

“我永远，服从你……暗星。”少女一边说着，竟然开始落泪：“但是你的安全被威胁，我决不能……无视。就算要违背你的命令，我也……在所不惜。”

“……”

坏了，跟穿云燕那种热衷于风花雪月的选手不同，这是个自以为是的死硬分子。

再捏一会恐怕她就要挂了，即便下不来台，瑟尔德也只能捏着鼻子装作若无其事。

撤去神格能力凝聚起来的神之手，瑟尔德道：“你知道我是暗星？我们应该没见过面。”

“呼～”脱离抓取，少女在一次呼吸的时间里恢复过来，然后活力满满的蹦到瑟尔德身边，与瑟尔德来了一次极其亲密的正面拥抱。

“呜——！”

双马尾少女身上铠甲的硬度不亚于穿云燕那一身盔甲，被直直的撞了个满怀，差点被扑倒在地，瑟尔德虽然强行撑住不倒，但马上就有了吐血的欲望。

“暗星！终于见到你啦！”少女兴奋的声音从瑟尔德耳边传来：“我是你的伴生黑洞，你还记得我吗？”

什么是伴生？

黑洞又是什么？

不同于听到少女介绍以后就恍然大悟的瑟尔德，穿云燕听得一头雾水。

少女收回敌意，穿云燕也懒得跟她计较，眼看瑟尔德被她抱住，穿云燕立即就来了点情绪。

“晦~”穿云燕属于那种产生想法就立即执行的行动派。大步走到二人身边，毫不费力的掰开少女的手臂，把瑟尔德转向自己：“什么是黑洞啊。”

“你不准叫他的神名！”少女被掰开以后马上大怒，横眉竖目的对穿云燕咆哮起来：“你一点都不尊敬暗星！凡人！滚开！自己趴到那边反省！”

“没大没小的死小孩！”穿云燕也眼睛一瞪，回以同等音量的咆哮：“我和晦是夫妻，你和晦有什么名分！你才刚来多长时间，就敢对我指手画脚？！”

“……”少女脸色一僵，再度抓起大炮对准穿云燕，显然不准备用语言跟她分出胜负。

穿云燕亦是毫无惧色，一抖长戟，准备把少女擒下以后慢慢教训。

“咳……咳——”刚刚平息的纷争又因为一句话而起，瑟尔德也懒得再说什么，咳嗽着，花了很大力气才把气重新喘匀。

听到瑟尔德的咳嗽声，二位女士不由得全都心中一惊，同时回头看向瑟尔德。

“没事，不用看我。”瑟尔德已经恢复过来，话说的很客气，面部表情却很僵硬，一看就是怒火即将爆发的征兆：“打，用尽全力的打，最好分出个高下死活，让我也开开眼界。”

“对不起嘛，暗星。”粉发少女见瑟尔德脸色难看，立即收起大炮，乖巧的扶在瑟尔德身体左侧：“别生气啦~我永远都只会心疼你，绝不可能像某些人一样蹬鼻子上脸。”

“夫君，她来历不明，一见面就打着救你的旗号要对你下杀手，她一定是邪魔派来的。”穿云燕不甘示弱，扶住瑟尔德身体右侧。见瑟尔德脸色更加难看，赶忙为自己辩解道：“忠言逆耳，夫君三思啊！”

“都给我松手！”瑟尔德气急败坏的抖开这两人，先看向穿云燕：“燕！”

“我在，夫君。”穿云燕乖巧的站在瑟尔德对面，听到呼唤以后立即响应。

“你今年三岁吗？两句话的时间就给自己结个仇？！我已经跟你说过这是我们的第二位同胞，我们要在这种鬼地方相依为命！你竟然对她举起武器？”

看到穿云燕被瑟尔德训斥，少女站在一旁，悄悄的一脸喜色，然而没高兴多久，瑟尔德就满脸怒色的看向她。

“还有你！身为我的伴生星体，不为我分忧也就算了，竟然对自己人喊打喊杀！还敢真的动手！你的仁心在哪！！”

太阳升的不高，但地面温度已经开始稳定上升。高温似乎激活了某些病毒，吼了两声以后，瑟尔德顿感头晕目眩。

察觉到情况不妙，二人皆是顾不得听训，一左一右抢上前来，分两侧将瑟尔德扶住。

“你怎么样？”

“你没事吧？”

莺莺燕燕的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然而从风中还传来远处低沉的吼叫，嘶哑、破烂，让听者对当前景象生不出半点旖旎心思。

三人皆是耳聪目明之辈，听到异常的吼声，同时变了脸色。

穿云燕当机立断：“我的披风比你更大，我的盔甲也比你更好，我现在要把晦放回身上，你来帮我！”

恶臭隐隐传来，远处烟尘四起，似乎有什么大型动物正朝此地奔袭而来。

现在不是闹别扭的好时机，粉发少女也不再抬杠，依照穿云燕的想法协助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