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张御和白狐逐渐熟悉,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言语旁敲侧击,刺探来历。
走在前方引路的白狐步伐顿住,回头望着张御,眼神苦恼,眉间隐有痛苦:“不记得了,我忘了许多事,其中就有我的名字。”
它又偏过头,凝视山岭深处:“可我知道,那里面也许会和我记忆有关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要找回!”
张御没有回话,心中对于此行的警惕再度提高。
白狐很不凡,自有神异,它口中的[机缘]也定然不简单。可也就意味着,紧随其后的张御,需要面对相应的危险。
对比外围,中围古木反而要稀少一些,走在路途上,抬头望去,月上中梢,星光明耀。
又向前行进了一段路后,张御找了处尚未倒塌的木屋休息。
“绝龙岭人迹罕至,中围居然也曾有部落定居,不过看样子他们搬走了。”
张御砍落遮掩木门的藤蔓,走进屋内,并未如预想的那般,发现朽烂的枯骨。
联想到一路上,经过的数个部落遗址,都说明此地曾有人生活过,可他们最后不是搬走,就是被泥土废墟掩埋。
死的人永远留下了,那活着的人呢?
越是向深处走,诸多残破的废墟就越多,-切都似在警示他,生人勿入!
“大不了富贵险中求!”
摇了摇头,杂念甩出脑外,张御安慰自己,他知晓,过多的担忧只会扰乱心神。
稍作歇息,他转头看去,白狐正在修行。
哪怕是遗失记忆,肉身也会记得一些东西。
在张御眼中,白狐就是这种情况,每日的固定时刻,白狐都会如人般,跌坐结印,狐首微扬,一呼一吸,气机悠长,有淡淡的银色薄雾吞吐。
伴随吐纳,其身躯鼓胀,又迅速缩回的同时,毛发泛起银白光辉。片刻后,白狐睁眼,吐出一口乳白气练。
“我们大概还有多远?”张御问道。
白狐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道:“不远了,大概约三日的时间就能到入口。”
记忆忘了,但白狐的肉身和本能还记得不少事。
张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闭上眼,养神沉眠,待休整一夜后,重新上路。
次日,天微亮,一线阳光穿透窗缝,落在少年身上。
“还好有阿父教的思法入静,存神而眠,每日只需要睡上一两个时辰,就能补完精神亏虚,哪怕是受伤,只要多睡一段时间,肉身也能自然调理。”
心脏砰砰跳动,蓬勃精气跟随气血流转,迸至全身。
张御睁开眼,只觉得精神饱满,昨日急行的疲倦尽数扫去。自身状态恢复到最佳,二者也就没有停留此地的必要了。
当朝霞升腾时,张御留下一些肉千用水,便接着向更深处进发。又是数日,终是抵达目的地入口。
张御向远方看去,巍峨山脉笼罩于阴影当中,由近及远,墨色渐渐深沉。
在白狐的指引下,他来到一处山崖口,俯身下看,崖底幽暗,深不见底。
而根据白狐所说,沿着山崖向下攀爬,会看见一块凸起的巨石,而入口就隐藏在巨石后面。
纵然有些惧怕,可走到这里,张御也不甘空手而归。
目测选好向下路线后,张御深吸一口气,小心的抓住凸起岩石,,手脚并用,小心的向下攀爬。
崖风凄厉呼啸,吹得脸面生疼,爬了片刻,脚落在一块平整凸出的石台上,眼前便是白狐所说的巨石。
临近看,才发现白狐说是“巨石”,实则分明是掩埋于山崖正中的铜碑。
近旁仔细观看,铜碑有一半路在外面,上有一层铜锈,隐约能看见刻着“堕龙”二字。
“居然是虞文,之前只在书上看见过。”
“而且,难不成我们接下来要去的是龙宫?’
张御手指扫过刻文,面露惊讶,辨识出这是一种相当古老的文字,常见于钟鼎古籍上。
一旁,白狐见少年打量碑文,先是不屑,旋即察觉对方惊异神色渐浓,不禁愣住,最后身子不自觉的跃上石碑,青眸凑近凝视张御。
“小娃娃,你莫不是消遣姑奶奶!”白狐狐疑出声。
虞文一字百意,千人千解,仅是寻常阅读就需半猜半读,才能理解大致意思。
而少年能几眼看个明白,解读清楚,足说明在虞文方面颇有造诣。
和眼界受限的张御不同,白狐走南闯北,是见过世面的狐,深知能做到这点,非大氏族,大宗子弟不可。
不经意的一句话,听得张御一愣,悄然把这些日子和白狐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寻思了一遍,才发觉是因暴露了会解读虞文的事。
试想,一个山沟部落里的野小子,识字都难,更不必说是需要时间苦磨学习的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