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茵的原身是一棵一人多高的金灿灿的灵树,枝干深褐色,及其粗壮,枝条却如刚抽出来的柳条一般,即嫩且细,密密麻麻的纵横交错,看着虽不协调,却也相当养眼。在这繁茂的枝条上,居然长出两朵非花非叶的物事,樱花一般的粉色,一朵三瓣,微闪着金光,肉嘟嘟的,煞是好看。
凡间的天气,果然是有不测之风云,早上还晴空万里,忽的一会就阴云压境,暗如黑夜。山涧的风说起就起,霎时,雷电骤雨,来的又猛又急。玄茵冻得在睡梦中打了一串喷嚏,那两朵微微张开,却未全放的花蕾登时被狂风卷走,若是论一个果子的流产,不得不说,世事难料啊!
那被狂风卷走的两朵花蕾,一朵打着旋落入对面山下的草地上,另外一朵,顺着溪水游出几十里。
落在草地上的花蕾被一只羊混着青草刚吃入腹中,这只出门不看黄历的羊就成了一对黑狼母子的美餐。
被溪水带出几十里的另外一朵花蕾,有幸被一只在溪边饮水的大白兔捞上了岸,它洞穴里那个有孕在身,即将要产崽的妻子,这几日萝卜白菜的都没怎么吃,整日恹恹的,无精打采。
大白兔兴致勃勃的将这朵花蕾混入野花中间,回到了兔子洞。哪成想,他妻子见到这个樱花粉的稀罕物,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最终细嚼慢咽的,竟给吃了下去。
大白兔阻止无效,肠子都悔青了,果然,吃货的最高境界是,敢吃一切。
这只母兔吃了花蕾之后,精力充沛异常,本来三五日就要生产,结果整整过了一个月,才产下一只通体粉色的小兔子,嘿嘿嘿,这个小兔子么,就是我——一只樱花粉的小可爱,来到了人世间。
我的到来,娘亲的眼里全是爱的光芒,父亲么,看到我的第一眼,怔了片刻,昏阙,摇醒之后,怔了片刻,在昏阙,在摇醒……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才接受了现实,一个他只有一个宝宝,这个唯一的宝宝生下来就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浑身的皮毛长得密密的、毛茸茸的且通体樱花粉的事实。
都说父爱如山,我被合族当做怪兽,受了不少白眼和奚落,从未与谁吵过架的父亲居然为此大打出手,被打的鼻青脸肿还愈战愈勇,实在是打不过来了,父亲趁着夜黑风高,狠狠的报复了族里的口粮地,萝卜白菜的霍霍了不少,然后他果断的做了一个决定——蹽!
父亲连夜带着我们远走高飞。其实,他只是说带着我们,实际上,我自打出了娘胎就能跳跃奔跑,即使磨磨蹭蹭的,都能甩下他十里八里的,准确的说,应该是我和娘亲带着他远走高飞。
不光如此,如果有什么精啊怪啊的靠近我们,我的右耳朵会蹭的一下,竖起来预警,然后就会看到两只小兔子轮番扯着一只大兔子,旋风一样呼啸呐喊着奔逃,蹽的不亦乐乎。
因此,挪窝的一路之上,父亲很是惊喜,惊喜完自豪,自豪完在惊喜,不住的感叹,他的小宝贝,不是一只普通的兔子,恒古至今,天上地下,仅此一只,绝无其他。
父亲选了很多地方,我和娘亲都不太满意,父亲也不着急,虽然走走逃逃的,玩耍的还不赖。终于,在一片开满樱花的林子里,我们三个不谋而合,在一棵最高最壮的樱树旁打了一个洞,这就是我的家了,我的家,开满樱花。
几年的时光转瞬即逝,我不同寻常的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身体却还是巴掌那么大,几乎就没怎么长。娘亲也无甚变化。只有父亲,从一个青年兔子眼看着就要发展成一个中年兔子,我很是怀疑,是不是因为我,总是喊他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