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灯火,又遍高楼深院。斗转星移天渐晓,人散,宝灯熄了酒冷。
白清被池玖忆抱走了。
“特意把我哄睡,除夕之夜便抛下我独自下山,沾酒一壶醉,还想独自回山。白清,你有没有想过我。”
白清醉了即困,睡意浓重打了个哈欠,埋首池玖忆肩膀,低声嘀咕:“池玖忆。”
抬手抚顺着白清,池玖忆本就不值一提的气烟消云散了,轻笑应下:“我在。”
“困。”
“好,我们回何处归来山。”
白清应了,闷闷地低应一声:“嗯。”
“怎么想今夜下山?”
白清也是‘费了许多口舌’才骗得池玖忆睡下不守岁了,夜半时分才让池玖忆“松开”手,下山去了。
池玖忆应当是高兴的,至少他的白清懂得回到他身边了,甚应欢喜。
白清不应。
“骗了我也不哄,”池玖忆开玩笑道,“我是不是该让你学会如何哄我,不哄别人,只能对我。”
“学不会。”
池玖忆眉眼一弯,手上动作不停,仅语气便是温柔得宠溺:“你愿意服个软,我又怎么忍得住不认输。”
白清太困了,只能倦乏道一字:“不。”
池玖忆今日恐怕是铁了心,道:“那我要索取新年贺礼了。”
话音未落,池玖忆的手伸入白清衣裳内。
白清这下哪还能安心睡去,眼皮沉重也要挣扎着脱离池玖忆的怀抱。
池玖忆可不松手,摁着白清的头不放,诱惑道:
“乖,小心些,这青石长阶硬得你一摔便是浑身青紫,我会心疼的,听话,抱紧我。”
双手紧环池玖忆脖颈,趁山阶还长,白清努力“绞尽脑汁”思索如何曲线自救。
这事一做池玖忆会上瘾的,他还要脱身彻底离开池玖忆身边。
必须赶快了。
“池玖忆,”白清一后仰,再平视池玖忆。半身离开了,至少不是全身紧贴了。他平静道,“我有贺礼,独给你一人的新年贺礼。”
白清这般极其勾得池玖忆怦然心动,可惜白清不自知。
骤有平地长风起,卷尽浮云月自明。
池玖忆怀中一空。
烂银盘、来从海底。皓色千里澄辉。天水共星河,树树白杏照旧开。寒影横斜,风过人与花,满地堆雪。
池玖忆看不清他,因他是那满眼纯白中的一抹银白。
每位神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空间,常常与神职有关。
他的空间藏在半透明半冰蓝的心脏之中,有星河流水、千里白杏与永不停歇的风。
如此一算,池玖忆入了他的心吧。
他没什么好给池玖忆的,能给的早在两百多年前便给了。
好像,只余众神慷慨赠予的祝福了,可貌似也还不清。
我欠你的,永远还不清。
池玖忆不用惧怕白清的离去了,眼下所处之地是白清唯独给池玖忆的贺礼,而非为了离开池玖忆所布下的幻境。
池玖忆很喜欢,仿佛有冰凉的风,在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便随月色归去,山静,风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