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剑与矛刃相互碰撞，锋锐的兵刃于碰撞之中彼此倾轧，摩擦出点点火花。

“呵啊！”

然而就像空手于持械之间存在着一堵高墙一样，长兵器与短兵器之间也存在着巨大的优劣差距。

一寸长一寸强，靠着更广的攻击距离，林天寻只是手腕微旋便靠着那劈削起来也锋锐无比的矛刃成功将试图近身的余无悦逼退。

“轰轰轰！”

雷法再次涌动，天空中的落雷接连不断的劈下，但今时不同往日，已经恢复了接近四成灵力的余无悦已经可以轻松地躲过接踵而至的袭击。

不过着清浊二色的灵力也着实恐怖，那林天寻挥舞起抢来的速度轻若惊雷，但劈砍之下是却又是实打实的重若千钧。

再一次被逼退之后，余无悦一边分心计算着天上那落雷的落点提前闪避，一边淡漠的注视着向着自己横扫出道道墨痕般波刃的林天寻。

俯身，挥砍，或者干脆借势脱离，不断于雷霆与墨扫中翩翩起舞的余无悦的应对手段花样百出，让所有人都大开眼界。

不同于之前李晋锋那任你手段万千我自以刃回击的傲骨，余无悦所表演的是一种将一切手段利用到极致的狡诈。

虽然前者确实有一种舍我其谁的雄壮感，但论高明与效率，即使是再怎么讨厌付伯乐的人也会无奈的承认后者要明显强于前者。

原本用来攻击他人的赤火弹在余无悦手中却成为了数次救自己于水火的逃生技法，靠着爆炸的冲击，以及时不时通过石袄术凝聚的落脚点，从而做出了超乎想象的移动轨迹。

而这还是因为灵力的匮乏而放弃了大规模施展术法后的表现，不要说其他考生，就是正在与之拼杀的林天寻都为面前这滑不溜秋的身影暗暗心惊，而那时不时漏出丝丝寒光的短剑则更是让他感到喉咙一阵隐隐的刺痛。

这是其身为武人的直觉以及他那尚未入门的天衍术带给他的超自然警觉，一切都表明了一点——如果他稍有疏忽，那么之前那些落败者的下场就是他的榜样。

失去了那引以为傲的灵剑之后，‘付伯乐’带给众人的映像不是被打回原形的无能纨绔，而是一种更强、更可怕的冰冷与残忍的猎手。

不再是那种大开大合间的处处留手，虽然到目前为止二人真正的近距离对拼只发生过三次，可每一次都让旁观的众人产生出即将决胜的感觉。

众人甚至都产生了一种共感——那被人毁去的灵剑对余无悦而言就仿佛根本就不是什么助力，而是一个让其束手束脚，反过来导致其无法发挥真正实力的负累。

而此刻随着失去了灵剑，全程只靠自己而战的余无悦反而给众人一种更甚之前的压迫感。

那是一种生命都受到了威胁的感同身受，如果非要比喻余无悦前后给人印象的变化，那无疑是一种从原本只是从叫着凶的家犬，突然向着一言不发的豺狼转变的样子。

那种不出手则以，出手便奔着一击结束战斗而去，残酷又高效，这便是此刻的余无悦所带给众人的感觉。

为此感受最真切林天寻只能不断加强着攻势，另一边也时刻顺应着自己的预感加强着自身的防护，从而强行在开始前便终结那即将发起的猎杀。

局面一时间仿佛变成了一场烈度极高的拉锯战，一场寻常筑基修士只是踏足其中片刻，便会命丧黄泉的生死耐力战。

但无论是不断防守着的林天寻，又或是斗转腾挪迂回进攻的余无悦都明白，这不过是激烈冲突前最后的准备时间而已。

一众因为这‘新人’大战而产生了自我怀疑的新生们并不清楚，所谓的拉锯战从一开始就不在这二人的选项之中。

就像余无悦没有余力去打消耗一样，林天寻也不会容许自己以这样的守势来获得胜利，现在的这一切其实更像是一种试探。

而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于刀尖上跳舞的余无悦的躲闪越来越‘凶险’了！

这既是因为林天寻的攻势越发凌厉，但更多的是因为余无悦渐渐地开始适应对方攻击的习惯。

不断催动着天衍术的余无悦又一次俯身一跃，再多过了上下交替而过的墨色冲击波后，心里也暗道一声棘手。

刚刚天衍术窥见误导出的一丝破绽又被对方抹去了，显然，不同于之前熯烨那个外门汉，面前的林天寻虽然实力不济但却实实在在的掌握了天衍术。

虽然水平上不如自己，但只是摆脱自己的干扰，这个少有的能让自己感到火大的家伙还是能够勉强做到。

毕竟欺骗外行和欺骗懂行的人根本就是两个概念，以林天寻的水平加上那天生的直觉，两两配合之下还是勉强招架住了余无悦的干扰。

而对方也绝对意识到了自己的干扰。

‘比起天衍术的预警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吗？’

看着面前棘手的猎物，抬剑将一道不算太强的墨色气浪拨开后，余无悦用那越发空灵无神的双瞳注视着又一次平白无故开始了变招的林天寻。

‘十次里面只能成功一次，预估的未来也在快速在失效，果然除非是绝对的碾压，天衍术者之间的实战其实更像是一种资源的取舍，看来在完全洞察他的命弦之前，靠天衍术误导后突袭斩杀的方案是无法进行了。’

余无悦空洞的‘俯瞰’着面前还在努力遮掩着自身的林天寻，还是试探性的打出几发燃指箭，结果这几道看起来歪歪扭扭就算放着不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流弹’，却直接被几道墨痕扫过，最终湮灭为虚无。

显然，对方提前‘意识’到了这几枚闲棋的威胁，而类似的情况还有好几次，像什么横扫地面逼出了其中蓄势待爆的赤火弹，突然攻击脚下将原本只是微微沾染上余无悦灵力的地板搅碎等等。

虽然林天寻确实无法挤出更多的算力用在进攻之上，但靠着更加雄浑的灵力，如果只是防守还是勉强足以。

是的，虽然局面上看是林天寻在暴打余无悦，但实际上目前真正主攻的人不是声势浩大的林天寻，而是外人眼中苦苦挣扎的余无悦。

二人也都明白，当一方先一步解读完毕另一方大致的命弦后，战斗的结果就会在一瞬之间宣告结束。

而二人更是都清楚，先一步解读出对方命弦的人，注定只会是从头将压制持续到尾的余无悦！

比起靠着不断猛攻才能堪堪防护住自身的林天寻，虽然余无悦数次猎杀的计划都因为各种干扰而失效，可却实实在在的完成了对林天寻命弦的倾轧，其幅度越发小起来的闪躲动作就是最好的证明。

毫无疑问，局面正以一种不算慢的速度的向着余无悦有利的方向靠拢。

···

“这，这不可能，这个付伯乐不是才修炼不到一个月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水平的天衍术！”

发出惊呼的并非温天均，而是其陪同的天元门其他人员，但哪怕没有出声，温天均本人此刻也是面色凝重，并第一次的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之前哪怕目睹了林天寻‘公然’抗命，甚至直接粉碎通讯令牌的荒唐举动，温天均的脸上都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这不怪他表情失控，而是面前的情况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作为难学、难精的典范，天衍术可以说是所有修行中收效最慢、回报期最迟的一种，哪怕是乾坤俱全、天生就直感超出常人的林天寻，在专业的指导下也只是刚刚触及入门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