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的轻飘飘的，仿佛就是在说一件很日常的事情。

然后干净利落，并不带有任何情感的语气，非常沉稳的，详述了整个过程。

那天放学，海洋刚走出教室，就突然晕倒了。怎么都叫不醒，就赶紧通知了家长。

“怎么会？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晕倒呢”母亲一时间不敢置信。

“嗯。。。”，像是在想如何发问。

“你们对孩子平常的举动，关注过吗？”

“除了爱睡觉，没发现别的。”

空气突然安静，大家好像都没有听明白似的看向警察。

警察：“是这样的，孩子可能有嗜睡症，这种病严重的时候会在完全清醒的时候失去肌张力，从而引发在身体没有丧失意识的下瘫痪。”

“他是在晕倒的时候不幸磕到了脑部，没得到及时的抢救，所以。。。”

“我们在他的胃里，发现了一些头发。家长有留意过这方面的迹象吗？”

“头发？”母亲停止啜泣。

“海洋平时怎么照顾的？不都是你在照顾吗？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到底怎么教的？我在外辛辛苦苦，你就这样照顾孩子的吗？”父亲铺天盖地的指责席卷而来。

”好了别吵了，这里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除了这些，孩子还有哪些异常？”

“我除了平时忙家务，还要出去打零工补贴家用，孩子大多时候都是奶奶管的多一点，但是他学习都挺好的，也从不让家里人操心。老师也非常喜欢他，经常帮他辅导功课。。”母亲边想边说。

警察又看向父亲。

父亲不好意思的：“我平时很忙，家里的事我很少过问，一切都是他妈妈在管。”

“好，我们知道了，我们会在继续调查的，有消息会及时通知你们的。”调查暂时到此。

一时之间，你很想将你发觉的异常讲出来，可最终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你害怕父亲会更加怪罪母亲，害怕奶奶更加憎恨母亲。况且，现在也还没有什么是实质证据。所以，还是保持沉默可能会更好。

眼见着警察要走，母亲突然紧拉住警察的胳膊。

“这是什么病？为什么会有这种病？”母亲哭着问。

“这是种少见症状，如果不早点发现，是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的。具体的你们要去问大夫。”

简单的几个字，也算不得什么，更证明不了什么，但也好像说明了些什么。

母亲止住哭泣，直径走向医生办公室。

“为什么会是海洋，上天太不公平了，”母亲难以接受这种症状。

她真的无法在承受更多了，失去海洋已经让她足够痛心，可是作为母亲，她还是想了解更多。

一周后，警方再次确认，没有别的可能性，确实是嗜睡症导致的。

”你到底是怎么照顾孩子的？”父亲质问母亲。

这种事怎么能怪别人呢，一定是妻子不对，妻子没有照顾好孩子。父亲丝毫不提常年在外，偶尔才能见上一面的事情。

因此父亲与母亲大吵一架，也是由此开始，她们的感情更微妙了。

此后，家里的争吵不断，父亲常常对母亲动手，母亲经常多日不能下床，奶奶更是在一旁助威咒骂。

你来到弟弟的房间，随手翻看着。

弟弟的文具真多呀，看的书籍和学习资料都整齐的摆放着，如果弟弟的身体没出问题，说不定真的很有出息吧。

父亲与母亲开始大打出手，常以泪洗面，奶奶也因为接受不了打击，很快病倒了。父亲则是从不常回家，变成了整日酗酒。

至于你，自然是无人顾及。

根据村里的风俗，弟弟还属于小孩子，不能算大人，所以就依着小镇的风俗，是不能举办葬礼的，也不能入祖坟，只能另寻他地下葬。

下葬的那天，是个伴有鱼肚白的早晨，家家户户都在门口准备了柴堆，一看到送葬的即将走近，则马上点燃柴堆，快步转身回家。

这是这里的忌讳，他们是担心万一家人被沾惹上脏东西，会对家里的男人不利。毕竟，在他们眼里，非正常死亡的孩子，都很恐怖。

奶奶哭着说：“我的海洋啊，你怎么就让下奶奶走了呢，海洋啊。。。”

奶奶的哭就像是那荒原上的二胡，悲戚、悠长。。。

海洋走的第七天的下午，奶奶突然发疯似的“海洋啊、海洋啊，你为什么扔下奶奶，你怎么会得那种病呢，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奶奶想你啊，真的很想你啊。”

奶奶边哭边喊的，先是跑向学校，又去了派出所。直到天黑才摇晃着衰老的身体回到家。

回家后就一直嘟囔个不停，絮絮叨叨的说一些含糊不清的话。

“妈、妈，起来吃点东西吧。”母亲敲门不见答应，就推开门，奶奶已经去了。青白色的面孔上，怒目圆睁，眼角还挂着白色的泪痕。

讨厌一个人，比喜欢一个人容易得多。你不喜欢奶奶，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可她去了，你还是伤心的哭了。说不出理由，大概是血缘的关系？你不知道。

人类是如何形成的？人类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生命如此脆弱？如果一切都是偶然，人们为什么不能好好享受存在，为什么要，，，为什么要偏爱？强大欺负弱小，男人欺负女人，就连女人也欺负女人。你不懂，不理解，就像白雨来临，毫无道理可言。

自己掌握生命长度的画面，开始在你脑中上演剧情。

“哈哈。。”你笑了。命运，就是这样，生命的掌控权，其实并不属于个人，你只不过是临时拥有这具躯体，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