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直为织造局当差的大户,具属下所知,正是有江南首富之称的沈一石,买田的大户,只能是此人。”
“但此人虽然有江南首富之称,其财富恐怕都在固定资产如作坊,织机里面,其现银必然不多。”
胡宗宪点头以示认同,开口还是那句话:“高府台如何就认定他没有足够的现银呢?”
“回部堂,因为他是官商,他依赖官府,必受官府盘剥,而且还有比官府对他盘剥更厉害的人,那就是宫里。”
说到这,提到宫里,高瀚文仔细的观察胡宗宪的反应,只见胡宗宪一脸凝重之色,但却没有反驳的意思。
高瀚文知道,胡宗宪比自己更清楚大明朝的致命之弊就在宫里。
“但现在这还是一层窗户纸,如果属下硬顶,沈一石到时候真拿不出三十石一亩的粮食来,这层窗户纸也就破了。”
“届时掀起大案,追究沈一石被贪污的钱财去向,宫里不会承担这个责任,担责任的只能是我们严党。”
“清流那些人趁机一搅,严党今年倒不倒台不好说,但改稻为桑必然交给清流的人来推行,那些人断然不会让改稻为桑成功推行,他们要的就是国库亏空,国库亏空得不到弥补,到了明年,严党不倒也得倒!”
胡宗宪的声音带着几分痛苦,道:
“剜肉补疮,难以为继,严家走不下去了,你看的很清楚啊。”
“但不管怎么样,今年浙江不能乱,我要趁着今年还在任上,把倭寇给剿了。”
“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今年只要我胡宗宪还在任上一天,我就不能让浙江乱了,清流那些人想让浙江乱起来,我能做的,就是争取在浙江乱起立之前把倭寇给剿灭了,这大概也是我能为浙江百姓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部堂!属下这不是抱怨,属下有办法!”
胡宗宪诧异的看则高瀚文,坐直了身体:
“愿闻其详!”
“回部堂,既然症结在沈一石,我们能做的就是暂时先不捅破它这张窗户纸。”
“田价按三十石一亩来,但不是今年付清,让他把名下的作坊抵押了,而后分三年付清,今年只付三分之一,想来他付得起。”
“唉~”胡宗宪叹了口气,“没用的,就算他与他背后的人答应你这个方案,但是一来百姓根本不会相信他,二来他那些作坊就算抵押在你这杭州知府这里,但那毕竟是织造局的产业,织造局不说话,没人敢接手的。”
“到了明年,欠百姓的粮食拿不出来,百姓更是会造反。”
“部堂容禀,先按十石粮食一亩的价格给百姓,这是缓兵之计,先把今年的浙江局势稳住,好让部堂剿灭倭寇。”
“先保证百姓不饿死,要解决淳安建德两地灾民的生计,属下另有打算。”
说罢,高瀚文伸手入怀,掏出一个本子来,递给胡宗宪。
胡宗宪接过本子,只见那本子封面上写着《大明海洋开发计划书》七个字。
“部堂,这个本子是我来杭路上写的,里面写有几个项目,需要大量的人工,借这些项目,我们可以进行以工代赈,给灾民们提供一条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