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智没表达清楚,但杨老师还是明白了大智在以某种不自知的受辱方式换取食物,他叹息道:“这些孩子也真是的……唉,你那个妈啊,就背个名分,跟没有没什么区别。”
自此以后,杨老师经常喊大智去他的办公室吃剩下的饭菜,当然也是有条件的,中午休息时,大智隔三岔五的被杨老师带去学校后面的树林里捡引火柴,这倒也减少了他被赵宏、贺涛等人不停挑逗的烦恼,王立军隔两周也会给杨老师背两口袋煤炭来。
一个星期过去了,课间时分,杨老师扯着嗓子问正在走廊上打闹的大智:“你妈回来了没?”
大智立即停止了打闹,老实回答道:“回来了。”
跟大智住在同一方向的几个同学立即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这极大地勾起了贺涛、赵宏的好奇心,经过多方打听,他们终于大概拼凑出大智的家世背景—
王立军家庭贫寒,人又老实巴交,三十多岁还娶不上老婆,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相距三十里外的一个女子,这女子有智力缺陷,但容颜姣好,王立军便同意了这门亲事。不少傻乎乎的母亲生出的孩子都正常着呢,再说,他确实需要女人。在大智出生之前,王立军特地找人取了这个充满智慧的名字。
随着大智的年龄增长,他的智力发育明显滞后,被命运降服惯了的王立军很快就又认了命,然后继续埋头劳作,在黑漆漆的矿井下拼命挣钱,不过家境依旧不见好转。
前些年,大智的母亲能在父亲的指使和督促下做些简单的农活和家务,闲暇时光,她就在村里闲逛,王立军也懒得管她。后来,村里陆续来了几个挑着担子贩卖廉价纺织品的外地男人,他们头上梳着时髦的发型,嘴里说着不纯正的普通话,兜里揣着厚厚的一沓钱,引得前来买货的女人们议论纷纷。
卖货男人走了不久之后,王立军发现他的女人也不见了,找遍了整个村子仍不见踪影,有人隐晦地提醒或许是跟着卖货的跑了,王立军当即蹲在地上一言不发,从包里掏出廉价香烟吸了起来。
“跑了就跑了呗,反正是个傻子。”围观的人说。
“虽说她傻,力气还是有的,能帮着干些活,只是不知道人跑哪去了。”另一个人说道。
人们的意思是别去找了,还省了个麻烦。但王立军还是去了县城寻找,还真的找到了他的傻婆娘。
大智乖顺地坐回座位,赵宏两手撑在他的桌子上,眼睛里闪着亮光问道:“莽子,听说你妈跟野男人跑了?”
大智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便不做声,只呆呆地望着赵宏。
“你妈不爱你爸了吗?”贺涛也围了过来,他说的爱是指“爱情”。小孩子谈到成年人之间的爱,总感觉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神秘感。
大智还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妈是个傻子。”赵宏小声对贺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