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出逃(2 / 2)西瓜外的人首页

虽然任升也忙于事业——她是个炒股大亨——但对尚琪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虽说任升每天也忙得抽不开身,每天可能九点十点才能回家,但即使疲惫,她依旧照顾尚琪,饮食,环境,心理,学习用品等各个方面。对任升来说,女儿就是她的一切。他俩一致有一个明确的观点——他俩的努力留下的一切资源,和他俩对女儿的付出,定能把尚琪打造为一个完美的,站在顶峰的女孩。这是他俩梦寐以求的目标,这想法尚琪也很明白,但她没有表示什么。

与其他家庭不同的是,他俩非常舍得给尚琪花钱,在学习这块他们绝不省一分钱——在尚琪的娱乐这方面,他们只是稍微收敛些——这让尚琪的同学都十分羡慕。在同学眼中,尚琪是个家里有钱有势,长相极具魅力,温文尔雅有教养的女孩,他们认为似乎她任何方面都高他们自己一等,老师,朋友都很看好她,他们都在为自己认识这么个神童而欣喜,也都承认她是个受欢迎的校花。

一路上他们想了很多,关于尚琪的。他们俩对于尚琪的了解和接触差不多,他们一致认为她是个努力向上拼搏的尖子生,生来就这样。所以他们觉得她搞了场很冲动的,任性的旅行。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打消了,因为他们认为她看重每一次对人生至关重要的机会,从不懈怠,特别是在高考这种决定命运的时候,这种时候一点冒险都是不应该的,但她却偏偏跑了出去,去了她爷爷那,她甚至没有见过他。他们还想到了一种可能,是不是对她的压力太大了?但从他们结婚起就立下他们一直坚信并从未改变的铁规——只要成绩好,一切都好说。但这并不像是一些家庭刻薄家长给孩子立的铁规,比如说必须考到孩子遥不可及的成绩,他们立的成绩标准,就算尚琪每天只听一半课去考试都是轻而易举的。他们是很知足的人,他们表示过就算尚琪从年级第一变成年级第一百,一切照旧。所以他们给了尚琪她想要的一切——她儿时对钢琴、美术和空手道感兴趣,尚尊就托关系找最好的班,尚尊依旧为了他当时送尚琪去空手道班时其他孩子都哭丧着脸,只有尚琪一脸热爱与激情这件事而感到骄傲。她在任何方面都表现出绝佳的天赋,并且爱好极广,没有恶习甚至劣习——这些都是她嗤之以鼻的。

任升每次生日都会问她她想要什么,但回答总是“你随便买点什么便宜的就好”“就当是给你自己买份礼物吧,毕竟我的生日是你的受难日”。尚琪日常也是个节俭的人,可能是他们一家的习惯,尊重与诚信也是她对任何人的作风,她也从来不炫耀。父母为她骄傲。

这就是他们想不懂的事情,但一路开车想也想不出来什么,他们只希望尚琪平安无事,找到她问出个所以然,回去参加考试,考上顶尖大学,走上那条金光闪闪的阔路。

……

尚琪已经三天不回那些追求她的男生们的消息了——不是因为高冷或者高傲,是因为她最近感觉到了些许生活方式上的不对,她有些厌倦现在的生活,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心理和生理上,但就是感觉缺少了什么,明明笔直向上的进步,却让她感到一切都是在原地打转。

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帆风顺,我遇到的任何挫折我都感觉只是个小石子。完美的天赋、机遇与努力,但,为什么最近我开始对这些生活有些厌烦了呢?是讨厌平稳安逸的生活吗?尚琪在床上翻了个身,不小心压到了左腿让她吃了痛,一边梳着头发。不,我本来是很享受这样的生活的,我很厌恶自己去体验穷苦的拼搏生活,苦难带来不了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我的生活中缺少了什么,或者说,因为这样的生活我失去了本来存在于我体内的一种东西——这想法我很早就萌生了,一种我体内与生俱来的,将伴我一生的重要东西。猫咪吞下了那个鸡骨头,那玩意能在肚子里消化吗?应该是拉出来罢。希望最近看到的黑鸦没在我家屋檐下拉屎,不然妈妈会生气的。“尚琪,你不是这样的孩子啊,你不是挺安分的吗?却要下手这么重,看看把于想打得!”那是妈妈唯一一次生气,圆润小脸上有些许的威严,但转向于想母亲说话时又转变为微笑与歉意。于想的妈真的是一脸虚伪,本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知道我家庭条件后,笑容满面,一口一个说孩子没事,都是同学小打小闹——他头上那个伤口缝了之后应该最少三四个月才能愈合罢,还要烙疤。但看到我母亲态度也这么好并且我一点表示也没有只是在那傻站着看他和他妈的时候——那个真的有点滑稽和有意思——她就完全憋不住了,指责我和我妈,就是那种穷苦人对上等人的那种歇斯底地的态度,不断说着有钱了不起啊?学习好就能看不起别人一类的话。但我俩完全没听,还有说有笑的。于想倒是用一种阴沉的眼神看着我。他很有志气与意志,不过……

尚琪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手机,输入于想的手机号码。她坐在卧室的椅子上,看着外面的夜色,等了好久也打不通。这混蛋能不能靠谱啊?跟他说好的大半夜溜进关门的溜冰场溜冰的。他昨天跟我说了,他叔叔已经回来了,可以照顾他的母亲和两个妹妹了,晚上能挤出来一点时间,但他说只能出来一小会,很快还要回去。但愿吧,那个吊儿郎当的样……我要是跟他多溜一会他会不会逃跑?揍我?——不不,这不是报仇,或者说我还有点对不起他。在那次他跟我大半夜的学校楼顶交谈过后,我的思想就完全不一样了——我为我现在的生活感到耻辱,憋屈。我感觉以前的生活只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我并没有真正地生活,我就好像是井底之蛙,现在我也意识到我是这样的人了。但这种感觉很模糊,但时刻在痛击我,我完全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但我绝对要做点可能正确并且改变一切的事情……

咚咚咚。敲门声。“尚琪!”妈妈的声音,“我回来了!我买回来了西瓜!整个噢!这个季节西瓜真不错!真的沙甜啊,你想吃就自己切吧,真的便宜……”一大堆废话,真是助眠。妈妈一般回来没事的话很快就会睡觉的。尚琪听到任升回屋关上门之后,轻轻走了出去,来到客厅,把西瓜抱到阳台的小桌上。月亮和西瓜,都是圆圆的样子呀。她就坐在小凳子上和西瓜对视。西瓜很饱满,黑色条纹很黑,绿色底色很绿,绿尾巴也很飘逸。她感觉这个西瓜很可爱,又很无助,但好像又在呼唤尚琪打开它,去看看里面。

把它砸开去看看里面!那西瓜里的人去把皮撑开去看外边呢?这种想法突然冒出,如同雪崩,又像闪电,让她疲倦而又混乱的大脑呆住了。

她站起身,把头往后仰了仰,用全力对西瓜使出头槌。咔哒的巨响,她的整个头已经埋进裂开的西瓜里。她感到额头剧痛,但没有抽出头,继续埋在这里面。感觉像是在西瓜汁里憋气,直到憋不住了她就把头抽了出来,抹了抹脸,盯着碎开的西瓜,鲜血和西瓜汁顺着脸和头发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