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晋之醒过来的时候是凌晨一点，甩了件衣服盖住了监控，关掉藏好的闹钟，换了件自己的衣服，偷偷溜出门去。

晚上早已不再是焉祺的时间。

附近的古镇是24小时开放的，而且不用门票，这个时候挺多人的，有各种小吃，十二点之后还有鬼市，林晋之偶尔会去待一会儿，鬼市什么的不感兴趣，就是个普通的市场，只是半夜开而已，赵烨会常在那买自己的作品，林晋之去那就是去吃个夜宵，还有不在家会自在一些。

“晋之！”赵烨手里拿着画笔，在人群后挥了挥手，他是长发，扎了个小马尾，长的很精致漂亮，完全不需要化妆，跟他弟弟一点不像，自从上次见了他弟弟之后，真怀疑他们不是亲兄弟。

但即使是这样赵烨也并没有任何娘的感觉。

林晋之穿过人群，走到赵烨的摊位旁边，他刚买了一盒臭豆腐，故意往赵烨面前递了递，说：“来一口吗？”

“我吃不了这个，拿远点。”赵烨憋着气，推开了盒子。

“你总是会失去很多快乐。”林晋之说。

“这是我的噩梦啊。”赵烨拿了一把空白的扇子出来，“来两笔？”

“没灵感，不想画。”林晋之摇了摇头。

“不会是怕画的没我好吧。”赵烨玩笑说，“没关系的不用自卑。”

“去死。”

“得，那你帮我看看这幅画的怎么样？”赵烨把刚画完的扇子拿起来，“小心点，墨水没干。”

今天画的是山水，群山碧水，云雾缭绕，人间仙境。

“专业。”林晋之接过扇子，拖了个凳子坐下，“央美毕业你真就打算一直干这个？”

距离赵烨在这里摆摊有好几个月了，就是卖一些手绘的扇子还有油纸伞，虽说挺受欢迎的，实际上赚不了多少钱。

“那我也得找得到工作啊，我大学学的是纯艺术，我又不想当老师，真的劝你千万不要学纯艺术。”赵烨说。

“我可没打算当美术生。”林晋之说。

“我记得你说过想考央美的。”

“想不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又是另一回事。”

“怎么不能？”

“没钱，你也知道我没有学过。”

“我可以教你啊，我当年统考可是满分，你这么有天赋再加点应试技巧，成绩也不错吧，要想过可太容易了。”

“晚了。”

林晋之在交流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是用的自己的信息，除了年龄，毕竟焉祺才15岁，他要是说自己28，也不会有人信。

有时候这个感觉真的很奇怪，他总觉得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记忆、性格、爱好，清晰的知道自己是林晋之，睁眼的那一刻起却一直是焉祺，像一个进错了躯体的灵魂。

“你才高一，晚什么？”赵烨说。

“再看吧。”林晋之说，“船上吃烧烤去不去？”

哪有什么再看的事，林晋之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就算可以通过催眠出来，他也不想占用别人的人生。

作为一个人格来说，他太懂事了。

“蹭饭啊？”赵烨说，“叫声哥，我请你。”

“要不你叫哥，我请你吧。”林晋之往赵烨肩上打了一拳，说，“走不走？”

如果林晋之还是林晋之的话，那他们都挺穷的，就别说谁请谁的事了，根本就不会提去吃的事，不过焉祺最不缺的就是钱，虽说焉兰对他学习和音乐的要求很严格，但是钱这个东西从来没有任何限制。

“真去啊？”赵烨疑惑的说。

“几百年不去一次，去一次怎么了？”

“走走走。”

顺着廊棚往前走，有一家水上烧烤店，算是这里的特色，可以一边在船上游古镇一边吃烧烤，尤其是晚上，氛围特别好。

上了船可以扫码点单，绕一个小圈回来基本就出餐了。

“看看。”赵烨把画板递过去。

“你人形照相机啊。”林晋之接过一看，是画的自己在船上玩手机，非常写实的素描，“你画我干嘛？”

“你刚刚那个构图和光线非常好，这必须要记录一下。”赵烨说。

“承认我帅很难吗？”

“你这个嘴怎么回事。”赵烨一把夺回画板，说，“对了，你不是还要上课吗，这大半夜出来。”

“睡不着。”

……

焉祺早上醒来几乎没有什么异常，除了有点困，林晋之把痕迹都处理干净了。

六点五十到了教室，同学们也都来的差不多了，看样子刚来学校大家还是挺积极的，昨天晚上已经重新换了位置了，新的座位表就贴在门口，趁着还没东西，换起来方便一些。

他在纸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第四排第六列，是个还不错的位置，周青离得挺远的，在第一排第二列，现在已经跟同桌聊起来了，像认识了八百年一样。

可惜自己没有这种能力，而且讨厌跟陌生人交流。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名字，是顾祯，聊过几句，也算陌生。

他过去坐下，没说话。

“你吃吗？”顾祯给焉祺递了根葡萄味的棒棒糖。

“不吃，谢谢。”焉祺语气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你叫焉祺？”顾祯收回棒棒糖，拆开包装塞到自己嘴里。

“嗯。”焉祺说。

“我们好像还挺有缘分的。”顾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