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序章 初遇(1 / 2)雪柳缓缓归首页

“小姐,您的斗篷…”。

虽是天寒地冻,白衣女子也只是身着雪纺的薄纱,鹅毛大雪飘落在脖颈处,她也未曾留意,只顺从的稍低了低身子,不置一词,面上不辨喜怒。侍女见势给白衣女子披上,顺着肩处仔仔细细的系好,又往紧处拢了拢。白衣女子等侍女打点好,朝她微微笑了笑,转身去牵缰绳。这缰绳套着的可不是寻常马匹,只见其通体雪白,毛发浓密柔顺,光泽透亮,昂扬的姿态恍恍然若有灵。

“我先走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早点回来的。”白衣女子轻盈的身段翻上了白马,轻轻扯了扯缰绳,白马也缓缓地向前方行去。

“小姐,公子命我无论何时都要护卫您的安全,还是请小姐让属下跟着您吧。”侍女有些局促地追上几步,单膝跪地挡在马前,眉头已经微微皱起。

“但是他也嘱咐过所有人不得冒犯与我。”,白衣女子语气不紧不慢,却掩饰不住浑然天成的贵气。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真的不用跟着我了。你回屋里等我回来。”白衣女子的语气柔和下来,安慰侍女道。她眼神片刻梭巡跪在地上的侍女身上,而后一声轻叹,拉了拉缰绳,转过马头从侍女身边直接绕了过去。摆了摆手,徒留侍女默默起身。

白马一路悠悠行至山中,处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偶有几棵枯树冒个枝头出来。越往山里风雪也就愈猛,几乎已经看不清身处何地。白衣女子拉低了点斗篷的帽子,单薄的身型被几声干咳压得气喘吁吁。如此寒冷的天气,她的额上已经冒出细密的冷汗,脸上不见一丝血色,枯槁的身体在寒风中摇摇欲坠。一路走走停停,时而蹲下刨点雪,时而抬头寻找日光。走累了就趴马背上歇歇,风雪实在是太大了,刮得鲜红的斗篷翻飞不止,她只好再伏了点身子,把帽檐拉得更低。

视野被大雪模糊一片炫目的白,突然,一抹与怪异的深蓝色出现在不远处,白衣女子好奇地驱马靠近,发现是一个人躺在雪地里,她惊奇地匆匆下了马,凑近查看此人的状况。昏迷的是一位年轻男子,双眼紧闭,眉清目秀,身着厚重的粗布麻衣,但是已经被雪水沁透,身形比寻常男性较为瘦小,脸上苍白有点渗人,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旁边有一个已经散开一半的包裹,里面有一些纸笔,白衣女子思虑到最近也是进京赶考的时候,大概推出此人的身份应该是布衣书生。打消一些对男子身份的顾忌后,也不害怕了,扒拉了袖子给男子把了脉,身体僵硬,体温冰冷,但好在还有微弱的脉搏。

还有的救。白衣女子轻叹一口气,拉起男子的胳膊,往自己的肩上搭,拍拍呆在一旁乖顺的白马,等白马低伏一点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男子往马背上推,推推搡搡地男子总算完全伏在了马背上,她自己累得扶着马喘了几口气,身上出了汗,脸色也红润了不少。解下斗篷给男子将将盖住后,自己也上了马,将男子扶着靠着自己的背上,她转头看了看男子靠在自己肩上的脸,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合礼仪,只觉得累,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在发热,热得意识已经有些发散了,但是这样也能让背后的男子缓和体寒,她这样想着。忍下身体的不适就策马往府邸去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府邸,一大堆侍从迎了上来,看见后面的男子皆是犹疑又不敢言语,只是将白衣女子扶了下来,侍女们也手忙脚乱地替她禅去积雪。之前送她的侍女是第一个跑向她的,这个侍女在簇拥的人群中,却显得高大劲挺了点,一身黑色便衣与周围花花绿绿的小侍女格格不入。她在白衣女子约一丈远的地方定住,恭敬地低头行礼,木讷地叫了声小姐。其他人一番忙乱后也静了下来,最后都将目光锁定在了男子身上,众人六神无主,管家躬着身子,眼珠滴溜溜的转暗示黑衣侍女,她察觉到身旁的目光,当即心领神会,不卑不亢地问出了口。

“小姐,这马背上的男的应该怎么处理?”

“嗯……”白衣女子故作深沉,清浅的眸子染上一丝笑意“:好生照顾,待他醒来。”说完就径直入了府。众人的疑惑更盛。

大约过了两日,在府中人的照料下,昏迷男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他此时正在梦里回环往复地经历一个画面,那是他将死之时的回光返照:风雪已经冻的他麻木,他对辜负父母的期待,自己不该走这条路的悔恨莫及,和这一生的穷困潦倒、颠沛流离的痛苦不甘杂糅成一片虚无,眼前的画面渐渐模糊到清晰,一位圣光环绕的神女倚坐在洁白的独角兽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无法再撑起厚重的眼帘,合上眼后,他感觉有轻柔的纱拂过手侧,这就是天衣无缝的纱裙吗,这么冷的天穿着纱衣的一定是神仙吧,他喃喃道。而后他又感觉到热,他以前在书里看起过,冻死之人死前会感觉到热,感觉自己应该就是要死了吧。

男子悠悠转醒,手触及的是光滑的丝绸,目之所及是高调雅致的陈设,男子惊异爬起,一时不知自己是到了天堂还是并没有死,他下床走了几步,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自己确实还活着。一时沉浸在新生的喜悦与对陌生环境的好奇中,不知不觉的转到了一座巨型屏风前,这个屏风横亘在房间中央,一进门就让它挡去屋内的情况,他兜兜转转绕过屏风,这后面的空间还很宽敞,并没有什么家居摆设,一眼望穿,一扇足有一面墙大的窗隔开了后院,院长并不大,院里里有一小水潭,清浅空明,几只金鱼被落下的雪惊的四处逃窜,水潭边的竹子也被雪压得垂下枝头,与围着的白墙相映成趣。

窗前木质的地板上躺着一个白衣女子,身形似弱柳扶风,雪白薄纱松松垮垮地顺着女子的侧躺身形耷拉着,轻柔的纱像瀑布流淌延伸,她左手虚支着头,正斜倚在有着金丝纹样的藏青靠枕上,青丝只用简易木簪随意挽了两侧余发,如今已经快要散乱,木簪滑了一半下来,其余的头发由抓着的发髻蜿蜒低低地垂落在身后,似一条望不尽的小道,没入发丝的手指如点翠的低山,美人如画。右臂靠在纤细的腰肢上,因为举着书而不知觉微耸了肩,白纱也起了行一行的长长的褶子。女子肌肤如羊脂,微侧过的脸清雅不施粉黛,只是面容有些许病态,显得苍白枯槁了些。她神色淡然,正垂眸默默地看着手里的书。女子躺着的另一侧,摆着竹制的小桌子,上面正咕噜咕噜地煮着茶,茶水声潺潺清冽,茶烟袅袅,升腾的雾气和香味萦绕满室,还三三两两的放着一点茶具,小火炉旁边还掉了一把蒲扇,别有一番意境。

男子已经看入了迷,不知不觉走近了些,正疑惑这女子为何大冬天穿着穿着纱衣,直到看清女子的面容时,从沉浸中忽而转醒。这女子样貌如此熟悉,不正是他梦中的仙女吗,一时震惊的愣在原地。女子也没有留意男子的到来,把书随意搁在身侧,爬到小火炉旁,埋头看了眼炉子里的火候,拾起地上的蒲扇,煽了煽火。男子突然反应过来,对此情景有些羞愧难当,自己不小心闯入了人家女子的闺房,还看见了人家如此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的模样,若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自己该如何负责。男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脸嗖的一下就红了,慌张转身不敢再看。男子这一番动作引起了女子的注意,女子迷惑地抬头,看到男子后一改随意的姿态,跪坐直起身子,匆匆捋了捋杂乱的头发,然后双手乖巧的交叠端放在腿上。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