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研究很成功了,按理说我应该高兴的,可是我却总是焦躁,不安,我的手总是难耐的,想要找什么东西撕扯。
而通常,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东西,我的胳膊上常常被自己抓出一道道红色的痕迹,指甲嵌入皮肉……
我做噩梦,各种各样的。
在梦里被人追杀是常事;有时我被陌生的人逼婚,他们追逐、寻找我,他们咧开嘴笑,黑色的长指甲伸向我,拉扯我,他们要我嫁的,常常是死去的人。
我最怕梦见那个苍白的女孩儿。其实这是最单调的梦,只有她,静静地站在光里,一直站到我梦醒。这是最温和的梦,然而我却觉得窒息,有时这样的窒息感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
我应该忘记了什么东西,比如那个苍白的女孩儿。我对她很复杂,想要远远逃离,却又想靠近,看看她究竟想要干什么。然而我在梦里永远走不到她那儿。
……
后来有一天,我久违的梦见我的父母,也许那时太小,也许时间太久远,他们的面孔模糊不清,我被他们牵着,走上田隆,走过青青的麦田。他们拉着我,带我高高的飞过地里的一片泥泞,我听见他们的笑声,也听见我的笑声……
头顶的天无声飞过一群鸟,树突然光了叶子
我听见奶奶在低声的抽泣,她枯瘦的手牵住了我。我们走上破破烂烂的小路,一条铺满了小孩儿的破旧棉衣的小路。我们踩在衣服上,像是踩在什么肥腻的肉上,我隐隐听见吱吱呀呀的声音……
这条路很长很远,路两侧的树枯败漆黑,树枝歪歪斜斜的生长,有些低的要戳到我的脸。而天是昏黄的土色……
我靠近奶奶,却感到莫名的恐惧,似乎下一刻她就要消失不见,又似乎,她转了头,顶的会是一张别人的脸……
我怕的要哭,想离开她,又舍不得,又或者说,我不敢!
她弯下腰,捡起地上两件血淋淋的衣物,抱进怀里,她沾了血的手颤抖着伸向我,我的心跳的剧烈,她的手附在我的头上,我听见她说:贝贝不怕,贝贝不怕,乖,奶奶在这儿,奶奶会永远陪着你的……
我听见遥远的,奶奶口中念出的缓慢安宁的顺口:拽拽耳朵精,小孩来家来,拽拽耳朵精,小孩来家来……来了没有?贝贝,说,来了,来了。
和一个陌生的呢喃一般的声音:沈云贝,来了没有?我在这,不怕,不怕……
来了!来了!!!
我从梦中念出,意识笼络。
枕上有一片湿润。
这个声音,该是你的吧。梦里的那个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