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内城人都讲官话，但毕竟不是皇室正统，多少带点地域口音。”

“可是爹要告诉你，当年顺安府那位大人物，他那一口流利的官话可没有那个小子正宗！”

“口音是可以纠正模仿，但他看起来只有五六岁，断不可能是刻意学的，你也不小了，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正在床上偷听的渚清飞一愣，什么高贵官话？！我说的普普通通普通话啊！

但我普通话确实好，毕竟为人师表啊，人民教师啊，一级甲等啊！

渚清飞嘴角要压不住了。

从阳台出来后，林满就换了一副面孔，满脸讨好，上一刻渚清飞还是一个捡垃圾的小脏包，现在摇身一变，是一个落难的贵族，是平步青云的大踏板，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珍贵。

“小朋友，刚刚不好意思啊，哥哥头疼心情不好，你别见怪。我叫林满，你叫啥。”

“我叫渚清飞，我爷爷叫渚老三。”渚清飞熟练地报家门。

“小林哥哥，你头也被人砸了吗。”看着他的脑袋，渚清飞一阵心疑，受伤部位和自己相差无几。

“啊我练功呢，铁头功哈哈哈哈。”林满半开玩笑地说。

“真有功夫啊！”渚清飞眼睛发亮。

“没有没有，开个玩笑。”林满摆摆手，“你刚刚说也，小弟弟你这是被谁砸啦？”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突然就被人打了。”

林满与父亲对视了一眼，心下更加坚定了猜测。他自来熟地在渚清飞床榻上坐了下来，眼睛微眯，神秘兮兮说道，

“弟弟，我看你亲切，拿你当好朋友才跟你说的啊，你可别告诉别人。”

“嗯嗯，林哥你看起来也像个好人。”渚清飞迎着他的话头回应，果然林满喜笑颜开，接着道，

“其实这砸头是一种开灵的偏方，你身世可能没有那么简单，有人在磨砺你呢。”

“什么是开灵？”

“开灵就是开灵根，内城人有传闻，这世间有灵物，运气好的人赶上了就能打开灵根，一遇风雨便化龙……”林满怕他听不懂，斟酌了一下补充说，“就是变得像动画片里的超人一样厉害。”

“哇。”渚清飞信了八成，他的听力应该就是开了根，正考虑要不要暴露出来改善处境，便听林满话锋一转。

“不过这都是传闻，也有传闻砸脑袋也有几率自行打开灵根，但也没见谁成功过，是前不久发掘的一本古籍写的，内城都在传，咱们外城的没几个知道，哥哥对你够好吧，这都跟你说。”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这，砸三回了，你别说这次还真有点不一样，仿佛能看世间的灵气在跳跃。”

你这是脑震荡了吧。

渚清飞想翻白眼，不过嘴上还是恭维地说，“林哥真厉害，可是你伤得看起来好严重呀。”

林满摆了摆手，“不重不重，这都是有技巧的，请专业的人砸的，不然多容易出事。”

好职业啊！揍人，人还得感谢咱！渚清飞狠狠心动。

“来，我看看你的伤。”说着林满轻轻扶着渚清飞脑袋看伤口位置。

“哥哥我久病成医，一看你这头啊，就知道是个好头，砸的人也是个行家，这位置选的，啧啧，铤而走险，没几下功夫真不敢砸这里，容易出人命。你活得好好的，可见那人肯定是个高手！”

渚清飞一听就知道是废话，我要死了你能看得到？

“可是我没有变超人。”渚清飞决定先藏拙。

“哪有那么容易，得多来几次，第一次选位置很重要，这叫开好头，下次按着位置来，容易上手。我有个哥们啊，砸了八次了，吾辈楷模啊。”

渚清飞越听越瘆人，这群人魔怔了吧。

“多疼啊，而且也没见过谁成功了。”这是他最大的疑惑，一群权贵人家，趋之若鹜以身犯险去做一件虚无缥缈的事，真是荒唐。

林满看了眼父亲，得到了眼神示意后，附在渚清飞耳边轻声说，

“这是皇上前不久的秘旨，凡有开灵成功者，入户紫禁城，封爵赐宅，以五十为限。现在还没有人成功过，消息也被内城人锁了，但是没有密封的墙，迟早传到外面来，那时候外城人只会更拼命！机会更小啦！”

昏君！

渚清飞心头剧震，没想到荒唐的源头竟来自朝堂之上！

各府各县的权贵尚且狂热，底层民众为了这句话必定要死伤无数。这是不顾社稷稳定只为验证书上一个猜测？

渚清飞沉默了，在一个现代场景里，他时常忘记所处的并不是现代制度，而今仅仅只是撕开封建制度的一角，便瞥见了如草芥的人命在山雨欲来的风里，飘摇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