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研设计？”白薏菁自言自语：“杨伟没提这茬啊！”

“Intro做的调研设计，落地实施却又用CXD。”王昕远悻悻道出。

“CXD前身是外企IT翘楚PH，我曾在PH呆过。”白薏菁越听越糊涂：“据我所知，PH不熟人力资源行业。”

“反正，招标流程确实有，但发生在肖圭笙停职期间。”王昕远说着，从文件柜抄出一份文件：“你看，这是后来各部门审批意见。”白薏菁定睛一看，只见信息技术、灵活用工、财务部门一栏，相关负责主管均批复同意并签字。唯独，董事总经理那一栏明明白白写着：本人不同意CXD执行该项目，肖圭笙！白薏菁顿觉喉咙疼痒难忍，一阵狂咳。

黄昏，映照在裸露的枝桠上，仿佛一幅线条粗犷的素描，寥寥数笔留下一抹痕迹。湿冷的天空泛陈着丝丝红霞，暮色沉沉的大地浸淫着缕缕寒气。千丝万缕般的光影懒懒洒落在白薏菁、高姬脸上，无奈瞬间由指缝溜走，销声匿迹。

“听丁司南说你在深州出手不凡，华威人力资源高级副总裁对你赞不绝口，并答应为今年的达人奖站台演讲。”高姬拍拍白薏菁肩膀。

“哪里，还好没辜负您高总。”白薏菁淡淡一笑，嘴上谦虚着。天知道，为了准备华威会议，隔晚才到深州的她抱恙熬夜准备PPT！

“注意身体，多喝水。”高姬递过茶杯：“在匡州和南区市场专员朱婷婷谈过了吗？”

“谈了。”白薏菁极力忍住咳意：“她愿意调来户州总部，我们安排宿舍。”

“哦。”高姬稍稍一愣：“灵活用工管理系统项目调查有进展吗？”

“杨伟来来回回，就那几句。”白薏菁抿了抿嘴，面露难色：“我也问了王昕远，他说的和杨伟说的又不是一个版本。”

“这帮老狐狸！”高姬摇了摇头，呵呵笑着：“你啊！别抹不开面子。我知道上次牛宸那事多少让你心理有些压力。可这就是职场！历史上哪朝哪代改革，不杀人流血？！当时你还是感性了，结果让她趁机删了数据。”

“我大意了。”白薏菁低头。

“没事，都过去了。天塌了，我顶着！”高姬朝白薏菁投去鼓励的目光：“灵活用工管理系统项目既然要查就彻查，索性召集内审、采购、相关人员正式复盘。到时，看谁还敢捣糨糊！”

“言之有理。”白薏菁心领神会。

漆黑的夜晚，偶有几点圆润明月划过苍穹遗落的光辉，静谧得如同一潭死水；似乎所有生灵都已酣然入梦，间或传来一阵树叶摩挲摆动的细碎声，惶恐不安乘虚而入。不可名状的危机，貌似步步逼近杨伟，不曾迟疑，如期而至。

他辗转反侧、思绪如麻，脑袋想得都快炸了，久久不能入眠。步步紧逼的白薏菁、心狠手辣的高姬、望眼欲穿的款项，犹如挥之不去的魅影，盘旋于脑海，令他不寒而栗。恍惚间，只觉身体绵软，一路下滑，直至深渊尽头，伸手不见五指。

职场多年，冷暖自知，他何尝不晓世态炎凉。想当年肖圭笙停职期间，吕豪、申海宁与他误判形势，以为老肖英雄迟暮，齐齐私下与老肖心头大患丁司南结盟，之后被老肖识破，冷落弃用。要不是饭碗岌岌可危，他断不会贸然行事、孤注一掷，企图从灵活用工管理系统项目狠赚一票。如今，纵然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恐怕也于事无补，覆水难收。

夜风袭来，冰凉凛冽，树叶“沙沙”作响，似是低头絮语，更似缱绻缠绵。杨伟俯视熟睡的妻子，双眼顿变温情脉脉。忆往昔，他一穷二白，妻子不顾父母强烈反对，义无反顾嫁他。这份深情，至今回味仍热泪盈眶。唯有竭尽所能，让妻儿衣食无忧，幸福一生。即使机关算尽前途未卜、透支余生运气仍难逃一劫、往后日日夜夜刀口舔血，他亦无怨无悔！

漫漫长夜，苦不堪言的煎熬，此起彼伏吞噬着杨伟的脆弱神经。翻来覆去间，黎明像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劈开了默默夜幕，迎来了第一缕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