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翊半说实话半拉踩人。他跟陈平才是一伙的,如果不是陈平多方关照,他早就不知死过几回了。
“这几人中,就数你最实诚。不瞒你们说,想当年,我们丰县那儿,可比不得这宛城富庶,要啥没啥的。
尤其是泗水亭那儿,更是穷。我管的那些个人,比这个林当家屠当家的可难缠多了,八百个心眼子。
可是我是什么人?他们的这些个小伎俩,在我的眼中,都不够看。我把他们啊,治得服服帖帖的。”
这还是韩翊第一次看到刘邦自吹自擂,不过韩翊不得不承认,这个刘邦的确有本事,居然把萧何韩信还有陈平他们这些个有大本事的人调教得心甘情愿地为他舍生忘死的。
“那个韩翊,你打不了仗。眼目下孤还有一事得让你走一趟。”
老实说,刘邦待韩翊不薄,几乎没开口要他做些什么,乍一听到,韩翊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那个屠当家的,棺椁就在院子的东南角放着。人都图个乞骸骨还家,孤寻思着,他这么客死他乡,临了还回不了家不是个办法。
刚好你与修武那个屠户相熟,知道他家在那儿,你就跑一趟,把他送回去,顺便把他的爵位印绶什么的送到他家中。”
韩翊欣然领命。
想多少客死他乡的人到头来莫说是爵位,就是好棺材板都没有一副,这样算来刑徒出身的屠当家的下场,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刘邦虽还带着流氓习气,但这事做得厚道,韩翊不得不服,当即就走到城中去寻巫咸,还没赶到院中时,就被陈平拉到了一边,
“到时候见到屠家人,你怎么说?”
“当然是把王上的恩典详尽地一遍了。”
“呆子,人背井离乡地拼死拼活,根子上是为了啥?”陈平气韩翊不开窍,
“当然是为了自己和家人活得更好。人都没了,这些个劳什子富贵,于他的家人而言,更是一种伤痛与仇恨。
到时候见着屠家人,你就说——”
陈平的嘴巴离韩翊的耳朵更近了,“屠当家的遇到了项王的军候,寡不敌众死于敌人刀下。”
这可不好办了,屠当家的死状,褚衣帮那么多人可是看得真真的。天底下的事,山不转水转,万一哪天屠家人遇到知情人,知道了真相,天知道会咋样。
韩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陈平气极,戳了下韩翊的脑袋,
“你啊,从小没受过穷,看不透人心。现在宛城这些个人,只要扛过项羽几轮强攻,能活下来的不会太多。
活下来的这些个人,将来是要封侯得赏赐的,他们是嫌细麻布的衣衫穿身上不好看,还是嫌全家免赋税的日子不好过?
有谁会去乱嚼舌根?即使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拼命来的好处,他们不要有人要。”
陈平对人性一直把握得非常地准,不过韩翊还是觉得有哪不对劲。
“记着,从来不撒谎的你,偶尔说一次谎,一般不会惹人怀疑的。”
陈平拍着他的肩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