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炭火盆还在熊熊地燃烧着,后半夜时,项颜晕晕乎乎地醒了过来,只感觉屋子里有一股子亲切劲儿,心下一阵安稳。
睁开眼时,却看到一个瘦弱的小女娘衣衫不整地躺在身边,那情形甚是凄惨,却睡得异常地香甜。
“终于有一个还在喘气的陪着自己了。”项颜强压下想大哭一场的冲动,因为他知道,一旦眼泪流出来,自己就会变得软弱,然后变得天地不分地崩溃掉。
她静静地看着那个熟睡着的女娘,对她很是怜悯。
不多时,那女娘的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没控制住,一下子咬疼了舌头,然后醒了过来。
“你腿那还疼不?”项颜问她。
那女娘却好像什么都没经过似的,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
“好漂亮的小娘,可惜进了虎狼窝。”项颜对她更加地怜惜起来。
“姐姐,你真好看。可惜他们说你是石女,空长着一副皮囊。”那女娘的话扎扎的,显得很没有城府,不过项颜并不介意。
她边说边往四下里查看着,一看到项颜跟前的吃食时,便伸出胳膊往项颜处爬来。
“伤得这么重么?实在不行,就不要动了,姐姐给你送过去。”
项颜看她的手上,黑黑的,肿肿的,还横着竖着布满着黢裂的口子,和她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项颜强撑着坐了起来,他把吃食放到了小娘的跟前,看她连吃带咽不消一刻钟就把那些个吃食扫得连渣都不剩。
吃饱喝足之后,那小娘这才强撑着面对着项颜坐了起来,“姐姐,你是我见过的对我最好的人了。”
“我记得小时候我跟家人走散了时,在野地里挖草根树皮也能吃处树饱,你怎么过得这么惨?”
项颜先打感情牌,有过同样的经历,才更容易听到实话。
“我呀,这样的日子已经是神仙一般的了。我家离洛阳城差不多两百多里,前几年闹灾荒时,村里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听他们说,洛阳城富庶,我就带着弟弟一路乞讨着往洛阳方向走,饿得哭。
后来,弟弟被一户生不出孩子的人家抱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到洛阳不远时,我看到有的比我还小的孤身的女娘,排着队求人用汤饼买了自己。
可是呀,那些个人挑剔得紧,一长溜的人,只有我被相中了。
那个阿媪让我吃饱后,让我在跟前的小溪里洗了脚,给了我双草鞋,然后就把我带到这儿来了。”
边说,那小娘还边把脚朝项颜伸近了些,得意地说道,“阿姐,这是我五六年来第一次有鞋穿,上一双鞋,还是我阿娘给我做的,可惜她跟我阿爷早就饿死了。”
项颜的头晕晕的,她看着眼前的小娘,觉得她是那样地阳光明媚,就像是原野里的?一样,无论环境怎样恶劣,都在竭尽全力地活下去。
“阿姐,他们为什么不送你一双草鞋呢?我进来时,看这宅子可气派着哩,不像是送不起草鞋的人。”小娘反倒心疼起项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