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美人看到对面的客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不变,却在心中补上了那句没有必要说出口的话——
“至于您丈夫可能被夺走的寿命,如果我能抢回来,那才是我真正的酬劳。”
随着沉重的木门再次无声地合上,衣着朴素的女人重新回到了阳光之下,握着手中轻薄的纸张,一时间竟恍如隔世。
而门内重新恢复一片黑暗之后,身穿旗袍的美人转身推开一扇门,被推开的门很快合上,不给会客厅留下任何光线。
离开会客厅的段嫣然像是在开关门的瞬间转换了身份一般,她随意地踢开了穿得脚疼的高跟鞋,拍亮墙上的顶灯开关,光脚踩在地毯上来到沙发边,无甚形象地靠在了沙发上。
又要接大活了,好累。
她随手摘下脑后的簪子,将它丢在茶几上,蠕动了两下身体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才满意地叹了口气。
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工作,但她已经提前感觉到辛苦了。
但想想自己仅剩的一年零三个月的寿命,她还是得把握住机会,稍稍支棱起来,给自己多赚点钱花,也多赚点命来花钱。
自大学时丢了半条命开始,她已经在这里工作五年了。前四年只是假期时间过来兼职,赚一些零花钱和零花命,但自从年前店长突然消失后,她的赚钱赚命途径就都没有了。
没有钱花还好说,她这几年也攒了一些,而且能打工的年轻人总不会被一口饭饿死。
但没有命花钱可就难办了,彼时因为大四忙于毕业论文,她身上只有半年多一点的寿命,本来想着忙完论文就找店长多接几个任务,以后就把祈梦馆的任务当做是日常兼职,但没想到忙完论文之后,店里已经人去楼空,无人打理了。
那时的她慌了神,在店门口呆呆地坐了三天三夜,最后竟直接昏迷了过去。
而昏迷后的那场梦中,有一个黑影带她找到了祈梦馆的钥匙,还教她认识店里的房间布局、操作店里的设备,最后还以梦魂司的名义宣布由她暂代天泉市祈梦馆店长一职。
于是,她就在做了一场梦后,莫名其妙地拥有了一间祈梦馆,并且因为这间祈梦馆,她打消了找工作的念头,毕业后直接搬来了馆里。
前台工作,后台生活,赚取的钱财和寿命一部分上交梦魂司,其余留作自用,虽然也时常捉襟见肘,但也算勉强有个工作,活了下来。
平日里的工作也不过是鸡零狗碎,赚个零花钱。按照梦魂司统一管理,她每月只在“三”的倍数的日子开门,一月固定工作日只有十天,而且也不是天天都有客人,有时候三次开门只能迎来一位客人,收入时常在温饱线上跌宕起伏。
只有今天这种需要解决问题的客人才能带来足够的收益——不仅仅是金钱上的收益,更重要的是她能够从中赚到寿命。
赚取的寿数多少要看运气,但能够保证不会落空,也是因为如此,梦魂司没有给这样的项目明确定价,只按照收益抽成,所以段嫣然遇到这样的客人时,拥有完全的自主定价权。
所以她会在这个项目上“劫富济贫”,寿命的收益完全是开盲盒,金钱上的收益差距,算是她给无聊的生活寻找的一点小趣味。
前几天刚劫了一回富,钱还没花出去半分,今天看来就要济贫了。
段嫣然想起前两天进入的梦境,无声地勾起了嘴角,但下一秒,就面无表情地扯过毛毯盖在身上,翻了个身,在灯光明亮的客厅中直接睡去。
延续她被打扰了的午觉。
“欢迎光临~”
门口又传来了和刚才相同的声响,段嫣然条件反射般弹射起来,有些无奈地拿起桌上的簪子重新绾发。
今天看来是没有午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