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后续有人用黑卡权限强制切断了EVA的转播，但楚子航那番话还是基本传达到了全校师生耳中。

“到底什么情况！？师兄……真的是龙王！？”

“可他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而且，他们虽然打落直升机和战舰，但人却全都救起来了啊。”

“你们忘了龙王也是智慧生物吗？说不得……”

“想什么呢？这么多导弹都能拦下来，还需要那些阴谋诡计吗？”

……

同学们聚集在图书馆、餐厅、宿舍楼下、中央广场等地激烈的讨论着今晚的事情。

大部分同学因为楚子航之前积累的声望和光环实在太过耀眼，再加上他今晚一人未杀的事实，还是坚信楚子航和夏弥是站在人类和混血种这边的，甚至怀疑他们不是龙王，而是类似瀛洲的皇那样的“超级混血种”之类。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持怀疑态度，如此力量和权能，已经超越了人类能理解的领域，那必然只能是——神的领域。

“直播断开是因为他说完就把所有人杀了，还毁了整个第七舰队，场面过于残暴才被切断的。”一个尖锐的男声在全校广播中响起。

“我是校董会直接委任的代理教务主任——安德鲁·加图索，现在昂热校长执行机密任务，学院一切事务都由我全权接管。”安德鲁沉声道，“各位不必怀疑，根据已有情报分析，楚子航和夏弥皆是四大君主之一，甚至是吞噬过其他龙王进化的——更可怕的龙王！”

“五分钟前，由苏茜和兰斯洛特带领的一百五十名执行专员与第七舰队、金钻号上未来得及撤离的五百七十一名平民皆死于二者之手，现在我宣布，全校进入一级战备，所有通过战场实习课的同学随时待命！准备——屠龙！”

图书馆里，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突然蹦上了长桌，指着悬挂在房梁上的音响和监视器大喊：“后续场面不放出来，是不是因为楚师兄本就没有杀人，没达到你们陷害的目标！？”

一些胸口悬挂着狮心会徽章的同学也立刻高声附和道：“对！我们相信会长！他和苏学姐、兰斯洛特学长是并肩的战友，绝不会伤害他们！除非你们后续视频放出来！”

“对！说楚师兄杀了人，那么卫星监控视频呢！？”

“是啊，没有视频，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安德鲁从监控里看到图书馆的乱象，皱着眉回头问：“桌子上领头的那个女生是谁！？”

“简洛寒，夏洲杭师人，14级学员，目前大二，血统评级是A。现任狮心会组织部干事，是楚子航和夏弥的坚定支持者，曾在守夜人论坛专门开设了个‘神仙眷侣二三事’的帖子，热度一直都很高，目前已经有一千多条跟帖了。”EVA回答道。

“她前两个学期期末测试成绩都很优秀，但只修了十三个学分，绩点3.0，逃课率达到百分之六十三，被戏称为狮心会里的女版恺撒。因为恺撒之前的绩点只有2.7，逃课率也高达百分之七十。”

安德鲁轻咳两声，低声道：“她怎么能与少主相提并论！？”

随后他敲了敲桌子道：“从现在开始，重新计算学分和绩点，将出勤率的比重给我拉到最高，然后通知所有学科主任按此来执行！昂热给这些小屁孩缰绳松太久了，该紧紧了！”

“好的，正在重新调整本学期期末成绩计算方式，预计五分钟后将会以邮件通知所有在职教师。”EVA回答道。

安德鲁整理了一下Barbour风衣的衣领，冷笑一声随后对着话筒朗声道：“首先，站在图书馆桌子上那位同学，明天之前交一份五千字手写检讨给风纪委员曼斯坦因教授，否则记警告处分一次。”

“还有各位同学，他们是龙王，这难道还无法从视频里看出来吗！？你们忘记教科书里记载的历史上龙王残虐暴行吗！？”

“一些扰乱人心的话而已，难道你们还认为龙王真的会救下所有人，然后以老同学身份和我们的专员碰杯对饮，畅聊学院往事不成！？”

……

叮铛！

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夏弥不顾苏茜警惕和疑惑的眼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唔，在瀛洲喝惯了日威，都有些不习惯这厚重的苏格兰威士忌了。”夏弥吐了吐舌头仰头哈出口酒气，“格兰菲蒂21年，学姐你不是最爱吗？”

苏茜低头看向杯中金黄的酒液，剔透冰球和六方杯面上折射出对面娇俏女孩的影子，整个船舱大厅里空无一人，彩灯闪烁着却只映照出一片孤寂。

她想起上一次和夏弥喝酒，喝的也是格兰菲蒂21年，也是那时她对夏弥说自己很喜欢这种微涩后回荡橙皮甘甜和麦芽香气的感觉，酒劲上来后就像躺在一片金黄的麦子里晒着太阳。

“你还记得。”苏茜亦是举杯，一饮而尽。

严肃点来说，这种品质的威士忌是不该以如此囫囵吞枣的方式饮用的，喝威士忌和喝高档红酒也有异曲同工，舌尖、舌肚不同的部位尝出的味道是不同的，也才真正能体味出藏在酒精下的香味。

这种梁山好汉喝米酒的方式根本品不出什么橙皮甘甜和麦芽香气的，口感估计还不如米酒……

“那会儿楚子航这死小孩失踪嘛，我去瀛洲之前来报道的那晚，你带着我去天台喝酒劝慰我。其实那时候，楚子航是被困在了我的尼伯龙根里，他找到了一条所有龙王都不曾设想过的道路。”夏弥给苏茜倒上酒又给自己也满上，“但遇到了阻碍，他那时，大概是真的想用性命来说服我。”

“他没说谎，他本来就是个略微特殊的混血种而已，即使现在有了龙王之躯却也一直没有结茧，甚至都不清楚他能不能结茧。”夏弥接着说，“所以这死小孩，那时候……是真的可能会死啊。”

“所以，你被说服了？”苏茜问，“原本应该上金钻号的乘客在港口被找到，连带所有船上的工作人员，全都昏迷在港口而没有登船。而刚刚兰斯洛特统计了突击队和第七舰队上的工作人员伤亡情况……”

“只有一人在爆炸里被碎片割伤了颈动脉算是重伤，但也止住了血，其余人虽有受伤，但都没有生命危险。”

夏弥摇晃着酒杯，冰球碰撞杯壁发出脆响，她笑着说：“是我想通了。我一直坚持的路，确实至今都未曾成功过，那不如就按他所言试一试。”

“你们要怎么做？”苏茜好奇的问，“难道……真的要杀死黑王？即使做到了，你……难道就真的能放弃这最高的王座？”

夏弥凝视着酒杯，双眸反射出冰球冰冷的光，低声道：“不是放弃。如果我摧毁了这个王座，不就相当于我以另一种方式，得到了它吗？”

“也算是一种龙王的思维逻辑。”苏茜点点头。

“哈哈哈，学姐啊，我很久以前就想吐槽了。”夏弥哈哈大笑，拍着大腿指着苏茜道：“你和那个死小孩一样，大多时候都一副学术派的样子，又闷又冷的。”

她突然收敛了笑容，轻声说：“如果没有我这个渣龙王，你们看起来似乎也挺配的。”

苏茜沉默片刻，回答道：“是否相配，只是客观甚至是他人不客观的认为。感情不是机械零件的嵌合，不靠所谓的配不配决定，靠……爱不爱。”

她仰起头直视夏弥的双眼，目光剔透凛然：“那晚在天台，我就和你说过，我是对楚子航心动过，也尝试去了解过他。但我走不进他的世界，他也没打算让我走进去。于是我也不会再死皮赖脸的尝试，对于我来说，敲门两次不开，我就默认应该转身离开了。”

“没人值得我哭着求着的开门，即使……他是楚子航。”

夏弥探身凑近苏茜那张冷俏的脸，眯着美眸道：“你这么优秀让我很嫉妒啊，室友。”

“呵呵……”苏茜突然笑了起来，“你不会。夏弥不会嫉妒任何人，如果是死神海拉的话，就更不会了。非要说的话，你这么骄傲的生物……大概只会嫉妒自己吧？”

夏弥面色一僵。

苏茜挑眉轻笑：“无聊时和诺诺学了两招侧写，不会真被我猜到了吧？”

“咳咳，跳过这个话题，不重要。”夏弥轻咳两声，“楚子航专门留下了几艘舰船，也算是让你们有载具能返回学校。所以，我们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

苏茜伸手握住酒杯，修长玉指敲打杯壁默不作声。

“你不信我，还不信那个死小孩？”夏弥玩味一笑，问。

苏茜摇摇头，回头看向夏弥说：“相反，我真正想相信的，是你。”

“诺诺从瀛洲回来后，和我讲了很多你们的故事，她说你是个很值得交托后背的战友，也是个很有趣的朋友。我知道她的性格，能让她都说有趣的人，其实我也很好奇。”

苏茜歪着头看着夏弥：“我和你两年多室友，一直觉得你只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但听了诺诺的话后我其实真的很想也有机会……和你并肩作战一次啊，室友。”

“明明一起追过剧，喝过酒，吃过饭，睡过一个屋子甚至一张床的是我们。我觉得我们，才会是更默契的那一对。”

夏弥低头抠了抠眉梢：“学姐，你这样会让别人以为我们在麦麸啊……”

苏茜第一次笑出了声，她望着夏弥道：“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我本以为，我们也会是很好的朋友。”

“对于混血种而言，被血之哀缠绕的我们……每一个朋友，都如生命般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