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
“啊!”
“二!”
思政殿外,一卸了花冠钗、被剥了王妃礼衣的年轻女子正受杖责。碗口粗的棍子一下一下地落在身上,初时还有力气呼喊,到了后头便只能听到棍子落在身上和行刑官报数的声音。那女子垂着头似乎已是进气少出气多。
起居殿内,皇后颇为惬意地一边喝茶一边盯着高奉御给圣人施诊。关心道:“陛下龙体如何?”
高奉御手抖的不行,额上有两颗豆大的汗珠滚下。他尽量放平声音道:“回娘娘,陛下病情不稳,晕倒也属寻常。只是若强行施针唤醒,恐怕对身体无益,不如……”
“不行,”皇后立刻放下茶盏,“继续施针,若是耽误了大事你十条命都担不起。”
高奉御是圣人的亲信不错。但强权之下他也只能片刻尽忠,保全自身才最紧要。他听着外头的动静,心想这岐王妃恐怕才是凶多吉少。
很快,行刑的内侍拖着晕死过去的岐王妃进来,跪下回话道:“回禀娘娘,行刑完毕。”
皇后分了眼神过去,只见身着素衣的“薛氏”被打得满脸冷汗,身后一片血色,斜睨道:“可还有气?说了不叫把人打死的,看这样子打得倒很重。”
跪在下头的内侍一句话不敢多说,只道:“还有气,娘娘放心。”
皇后这才又笑起来:“那就拖下去吧,别在这里碍着本宫与陛下的眼。”
“是。”
高奉御听着这话,心中惶惶,施针的手极力稳住。很快,圣人就在他的针下醒转了过来。皇后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见圣人睁开了眼睛忙放下茶盏迎上去。
高奉御不等吩咐就立刻退了下去,他得去问问岐王妃薛氏被拖到哪里去了。三十杖下去,好好的人都会被打废的。
半个时辰前,皇后拿着两本空白诏书半逼半迫地“请求”圣人为着安定国本与民心而立下正统皇子为太子。
何为正统?嫡子与长子皆为正统。若论继承权,则每一位皇子都拥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只不过大周朝长子早夭,二皇子被斥终身守皇陵不得出,嫡子淮年自然成了最有力的太子人选。
可是只有圣人亲自立下立嗣诏书,淮年才能被称为正统。圣人在皇后的注视下一笔一划地写下立嗣诏书,却在名字的那一块留了空白。
皇后抬眼望去,见圣人迟迟不肯动笔继续写,再好的耐性也耗得差不多了,便对着外头叫了一声,有个始终没有怎么挣扎的宫女被载义拿出了塞住口的帕子,悄声道:“进去。”
那宫女不发一言地进了起居殿跪下听候,只听上首的皇后道:“叫文心过来,本宫有话嘱咐。”
那宫女点点头便起身出去传话。文心和文姝一直带着淮年在思政殿偏殿守着,听见如此说,文心便知道皇后暂未成事,紧着就过来了。
皇后朝圣人看了两眼,才对文心道:“去长平宫将定安公主带过来,就说她两日没有给陛下请安了,陛下想她了。还有,淑妃明日便回来了,再派一队护卫去悬夜寺接应。”
朝华看准了皇后分神过去吩咐文心的时机,端着一碗凉好的药走过来。文心领命退下,可还未走出起居殿就听得上首传来几阵惊呼。
“大胆!”
皇后眼瞧着圣人写好的诏书冷不防就被朝华一碗药全部泼了上去,一瞬间恨不得撕碎这假冒的王妃。朝华做惊恐状,早已跪地俯首请罪道:“都是儿媳的错,儿媳一心想着给陛下喂药,没成想打翻了药碗,还请皇后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