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凨凪凮夙(1 / 2)娘娘别回头,本王很猛首页

长安的天,大雪说下就下。

元真在大理寺为秦无阳和武孽们料理后事,由孁儿驾着马车送李瑁去公主府。

因皇城南门叫朱雀门,故从此门出南北向的这条大街叫朱雀大街,它将长安外城分成了左右两京畿县,在左为长安县,在右为万年县。

而横亘在朱雀门前这条东西向的大街则被唤作南内大街,因为沿着此街一路往东便可直达南内兴庆宫,不过它两边槐树绵延,长安人给它取了一个更具诗意的名字,天槐大街。

顺着天槐大街可远眺兴庆宫的西南隅,那里的花萼相辉楼和勤政务本楼在天晴时清晰可见,在长安除去各坊的山寺宝塔,还有乐游原上错落有致的阁楼殿宇,就属这两楼为海拔最高。

当初玄宗建造花萼相辉楼,为的就是与隔墙相望的王兄们歌舞齐乐,共享天伦。不得不说,玄宗这一辈确实做到了兄友弟恭,宁王甚至将帝位拱手相让给了玄宗,这在李唐历代实属罕见。

孁儿身上披着那件咸直新制的披袍,有雪片落在她的高髻和螓首,将她的妆容衬得更加嫣红,她感受着披袍带来的暖意,眼眸渐转冰冷。

“殿下,挖心案你打算从何查起?”

车厢门打开着,李瑁就喜欢这种身处大雪的感觉,任凭雪风灌入车厢,他懒散坐靠在厢壁,手摸着玉带上的金镂节,听孁儿问起话来,却自顾自念道:“我在想,我成为挖心案的主官,是不是也是杨太真的安排?”

毕竟这样的事,连裴少卿口中的长兄也能预见到,那么身为贵妃的杨太真也就有这个可能。

当然,驾车的孁儿没有作任何回应,这是两人之间的默契,但凡不能说的她都不说。

见得不到答复,李瑁也弃了这个念头,他望了一眼车窗外的遮天飞雪,换个话题问道:“你交给元七郎的银铤够么?”

“够!”孁儿没好气道,“长安最上等的棺材都够了!”

她十分厌恶李瑁和元真之间的主仆情义,因为她羡慕。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李瑁微微一笑,终于正面回答道:“从平康坊查起。”

“平康坊?”孁儿陷入沉思,却一时找不出任何线索与之联系。

“对,平康坊,先去喝花酒。”

李瑁望向平康坊的方向,它就在公主府所在崇仁坊的对面,这一刹那,他的脑海浮现出蔷薇前的那袭身影。

跟那时一样,孁儿又凑巧骂了一句“登徒子!”

皇城到崇仁坊才三四里路,两人聊完这些话就差不多到了公主府前,其实再往前一坊,李瑁就可以回自己的寿王府了。

长安城北寸土寸金,尤其是在兴庆宫周遭的数坊,非天潢显贵而不得,公主府和寿王府昭示的是曾经武氏的显赫。

进了公主府,撤去了盛装的咸直只穿袒胸大袖衫,将大唐女子的开放展示的淋漓尽致,婢女们捧着披袍紧追在后,而她拉着李瑁直奔浴堂,说是去了大理寺那种地方晦气太重。

等召来服侍沐浴的婢女,咸直意味深长地教李瑁好好洗洗,她则先去打个盹。

身为大唐寿王,有八个婢女服侍沐浴正常不过,可当其中六人撤走以后,剩下的两人竟褪去衣裳,一并缓缓走入浴汤之中!

原来这就是长姐的好好洗洗!

外面大雪纷飞,浴汤则乳白温热弥漫着药香,这两个婢女定是咸直精心挑选,胸前杀器在薄纱下凶猛,简直人间祸水,李瑁顿觉全身气血翻腾,鼻息滚烫。

“退下吧,让我的婢女进来。”

两个婢女谨遵寿王吩咐默默退了出去,片刻后换孁儿走了进来,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脸上的表情显然什么都说了。

“杨太真不是让你保护好我,那就要无时无刻。”李瑁显然是在搪塞。

孁儿仍然什么都没说,但眼神在告诉李瑁别掩饰了。

“你还是忘了吧。”

靠在浴池边的李瑁仰起头,他知道孁儿所指,笑叹道:“曾经的寿王已经一头磕死在兴庆殿了……”

他说的是真话,但孁儿只会理解她能理解的那层意思。

“来给本王擦背!”李瑁吩咐道。

“我可不是真的婢女!”孁儿的脸比外面的天还冷。

李瑁微微一笑表示无奈,只好尴尬拿起金匜舀水,正要抬手往后背淋下,不慎牵动气机咳了些血,在乳白的浴汤中绽开如一朵朵蔷薇。

孁儿念及李瑁为她加身的披袍,心头一软,径直来到李瑁身后,轻声道:“我来吧,仅此一回。”

李瑁楞了会,随后乖乖挺直身子,笑言一声:“谢谢。”

孁儿拿过一旁的口檀示意李瑁含住,威胁道:“含好了,你再多说半个字就自己洗!”

她说罢跪坐在后,接过金匜为李瑁淋背,蓦然发现在他的后背有一道旧疤,看样子是斜砍的刀疤,当时一定深及脊柱!

若再深些许,那么大唐寿王一定变成坐轮椅的残王,也许就没资格娶杨太真了,也许就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了……

曾有传言,年仅十岁的寿王可开两石弓,箭术出神入化,更被剑圣裴旻称为练剑的天胚,可这样的天家奇才,却在成年后成了钟鸣鼎食的绣花枕头,难道正是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