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鲤道:“既然是灵脉,自然是从地底生出,源头应该在地下深处。”
高柳家摇摇头,“灵脉源头就在寿山观正下方,掘开个几尺土就能看见。”
张鲤奇道:“灵脉怎会倒着长,岂不是无根之脉?”
高柳家意味深长地道:“谁说无根,源头就是根。”
张鲤立即追问道:“那是先有寿山观,还是先有灵脉?”
高柳家道:“怪就怪在这儿了,是先有的寿山观,好像寿山观才是灵脉的根一样。”
“坏了!”张鲤一拍大腿,痛心疾首,“我才把寿山观给卖了,这是卖了座金山啊。”
“依我看,你卖了反而是好事。”一直低头演画的庄算忽然开口道。
“怎么说?”
“当朝娘娘返乡省亲,颛顼殿大鸿胪随行带有圣旨,正是为了这座灵脉,你不卖也得卖。”
高柳家道:“原来还和宫里打连连,你消息够灵通的啊。”
庄算的话很少,说完又继续演画。
这位庄算似乎并不像他的老吏父亲说的那样不通世故,相反,心思玲珑得很。
张鲤心想:“灵脉肯定与师傅有关,什么东西能衍生出一条灵脉?”
“会不会是是禄大人?”
“尻,师傅都被它变成一只大蛐蛐了。”
水是越涉越深,事儿是越来越大。
临走时,张鲤放下两包肉臊子,“新切的,都拿回去尝尝,裹馄饨香着呢。”
高柳家和庄算还是第一次见送肉臊子的,看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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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蘅无家无业,一门心思为国效力,平时就住在静夜司里,自有一处僻静小屋。
那夜贼人前来劫狱,杜蘅奋力杀敌,身上的伤更严重了些。
房门虚掩,炉灶上煮着药汤,热气顶着陶罐盖子棱棱作响。
张鲤轻轻推门进来,放下包肉臊子,又轻轻退出去。
走在楼道上,双手粘了油腥,正找不到地方蹭。
杜小萍迎面走来。
在看到张鲤的那一刻,她不知为何退了两步,深吸了几口气,才又挺胸抬头地继续走。
杜小萍今天左耳朵大,又大又红。
张鲤看着她娉娉婷婷地走近,不由想起先前写下的诗:“记得小萍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心字罗衣到底是什么样张鲤不知道,但杜小萍今天穿的肯定不是。
大乾的女人喜欢穿间色裙,这是一种用两种以上颜色的布条相间隔而缝制成的衣裙。大多由六幅布帛拼制而成,每两幅布帛之间的拼接处称为破。
大乾立国之初奉行节俭,为避免裙褶多而浪费,规定女服不能超过六破,因此衣裙风格多为紧瘦,间色裙多为五破、六破。
现如今大乾强盛了,满大街都是七八破的华裙。
杜小萍的裙子只有一破,夏衫短袖交斜红,紧衣长裙,俏丽修长,白生生的手臂半露在外面,像新生的藕。
离得近了,两人很自然地停下脚步。
张鲤小心的背着手,不让油腥蹭到衣服上,“你姐的伤怎么样了?”
杜小萍怀里揣了两大包药,仍盖不住隆隆的心跳声,“还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