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沉气急:“爹你看看她,都是给她惯的。”
说完这话,他却是忘了到底是谁惯的。
禾忠良也不揭穿,只敷衍地安抚着自家儿子:“昭昭,不可如此直白地捅你兄长的心窝子。”
禾沉:“……”
玩笑过后,禾忠良又回归正题:“我再说一遍,此行昭昭去芜州,你们不得私下里陪同,都听清楚了吗?”
“晓得了。”禾沉秦子钰不情不愿地应道。
“好了,昭昭去准备准备吧,明早就出发。”
“什么?”
禾沉再一次被禾忠良的话给震碎,“为何如此着急?”
“臭小子,一惊一乍的要吓死谁?”
禾忠良被禾沉陡然一提的话调吓了一跳,横了他一眼,“你不着急,难道芜州的百姓也不着急吗?你确定昨晚出府夜不归宿是有事,而不是被驴踢了脑子?”
“再如此大呼小叫,你就给我滚回自己院中,抄几日经文,好好静静心去。”
禾沉闻言只得垂眸,悻悻闭口。
“都出去吧,”禾忠良摆摆手,“我要一个人静静,一大早被你们吵的,脑仁直疼。”
“是。”
言罢,三个孩子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
……
白昼如驹过隙,转瞬即逝,夜幕悄然降临。
今晚的将军府比往常更添几分热闹。
禾家三人回来也有些日子,秦家人却没抽出空闲来给三人接风,原想着再等等,而又突然得知明日禾满要去芜州,是以,秦家人趁今晚一股脑挤进将军府,好为三人接风,也为禾满饯行。
“昭昭啊,明日要带的东西可都收拾妥当了?”
说话的是秦伯江,先前禾家还在京城时,他们两家的关系就颇为密切,禾满小时也经常是在两家之间乱窜。后来禾忠良要镇守漠北,无奈举家搬迁至云城,秦伯江更是把亲儿子也一起随之“发配”。
粗略一算,至今这两家已有八年多未在一起吃过饭了。
禾满粲然一笑:“秦伯伯,您放心好啦,我都收拾好了。”
秦伯江长叹口气,扭脸看向身旁的禾忠良,“要我说你这爹是怎么当的,让闺女去那种地方。你要实在不会养,就把昭昭让给我,我正好缺个小闺女。”
近几日已被第二次说不会养闺女的禾忠良不欲与眼前这“老匹夫”多费口舌,于是,瞥也不瞥他一眼,只顾自己闷头喝酒。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年纪大了,脾气也上来了,说你两句就不理人。你不理我,我还不乐意搭理你呢!”
秦伯江一拂袖子,别过头。
许是酒劲上来,这两位四旬多的父亲竟跟小孩儿似的都闹起了脾气,半晌竟真的谁都不跟谁搭腔。
见状,桌上其他人只得变着法儿地圆场,以打碎这两人间的冰疙瘩。
“昭昭去见见世面也好,女儿家的就该多出去走走,开阔开阔眼界,不要老拘着眼前的这一亩三分地儿。”
不同于自家老爷的观点,秦夫人倒是对禾满出去颇为赞同,不经历些风雨怎么长大,谁说女子只能待在后院?她是没女儿,她要是有,指定也送出去磋磨磋磨。
但,转眼想到什么,秦夫人垂眸,现在的芜州……到底不比从前啊。
“你怎么还替这‘老顽固’说话?他老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了?”
“禾兄自有他的打算,你别跟着瞎凑热闹了。”
“你……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被自己夫人一搅,秦伯江更气了,这次连孩子们的笑脸都没给,也自顾自闷头喝起酒。
两位父亲跟比赛似的,皆一杯酒接一杯酒地往肚子里灌,不一会儿,二人全酊酩大醉,面色涨红如枣,目眩神迷。
在不省人事之前,秦伯江还喃喃着:“昭昭啊,明日……明日等着秦伯伯……来送你啊……可得等着……伯伯啊……”
随后“碰”的一声,颓然伏案,沉睡过去。
秦夫人无奈只得让侍从帮忙把秦伯江送回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三个孩子们要尽兴。
“我就说……他比不……过我……以前如此……现在……亦如此。”
很明显禾忠良也醉得不轻,偏偏他又是个犟驴,非说自己没醉,仨孩子只得连哄带骗地把他扶进屋去休息。
安置好两位父亲,剩下的兄妹三人又重新回到酒桌上,享受着最后的欢聚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