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的很快，不觉间那棵糖枫已经抽过两次新芽，新生的枝头又挂上了蝴蝶一样的翼果了。

纤瘦的“煤球”也开始日渐壮实起来，于是一个蓄着新胡子的小管家给他安排了件长期的工作——配制一种奇怪的粉末。

这种工艺似乎是新引进庄园的，他以前从来没有见人做过。

小管家把他领到庄园礼拜堂旁边的厂房里，安排他坐在了一张积满污秽的桌子前面，和他坐一起的是个侏儒。

“先把这些连块的焦炭磨碎，再将碎末和这种罐子里的史莱……”

“做起来真的很简单，都听明白没有？……好，我再说几个注意事项，”

一个生面孔的老沃沃在厂房中央摆弄着手里的瓶瓶罐罐。

“禁止使用明火，不要用力碰工具，千万注意，不要摩擦……，也不要把货物和原料带出厂房……”

听着这些漫无边际的规定，“煤球”几乎打起了盹。

他微微仰起头，注意到了厂房外的小山坡。那里一片青蓝，上面点满了颜色像煮熟的鸽子蛋液，指甲大小的小花。一个高瘦的监工不合时宜的领着一群沃沃在花丛中大把大把的胡乱收割，割完后又把花枝随意抛在泥水里。

“都割干净点哪，老爷可不会喜欢这些没用的野花……”

突然，旁边的小矮子用手肘戳了戳他，那个老沃沃也猛地提高了音量：“都认真听，不要发呆。做得好少吃鞭子……”

“煤球”发现周围的眼睛都望着自己，耳内倏的煮开了。

……

一整天的培训终于结束了，“煤球”被“人”流挤了出来。他在厂房石墙上抹掉手上黄色的药粉和焦炭末，又在水缸里用水将手搓洗了几遍，便在周围散起了步。

这附近有很多巡逻治安，所以之前他很难溜进来，而现在因为工作，他可以在这一带自由的游逛。

当他转到厂房后面的围墙，惊喜的发现穿过墙上的门洞的小径，门下布满了横七竖八的脚印，从门内可以窥到一角黄绿的麦浪，而“安”住的小棚屋正隐藏在那麦浪后的树林里。这道小门应该是供外围园区居住的劳工上下工用的，而煤球正好可以通过它去外园找“安”，给她分享厂房里热乎的伙食和监工们剩下的龙腿和龙翅，这着实让工作多了几分乐趣。

在几天后一个鲜有云的傍晚，空气很干净，天空也一尘不染。歇息的钟声按时敲响，此时“煤球”正陪刚磨完农具的“安”倚坐在缠满枯藤的砖墙旁小憩，旁边还有一个积着水的破裂瓦罐埋在墙角。

等着震荡的钟声散去，“煤球”正想道别，“安”突然用声音堵住了他的嘴：“那个，不如，今晚我们去，去你家房顶上看星星吧，天气不错……”

“可是……可是已经敲钟了，你不怕巡逻队……”

“没事，我早就问过我妈妈今晚能不能住在你家，没想到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安”几乎是抢答，她说完后眨巴着眼盯着“煤球”。

煤球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站起身，冲着“安”微微点了点头，一只手放在后脑勺轻挠着。

煤球伸出手将“安”拉起来，向砖墙小门走去，顺手捡了根长木棍，一路上的野草便没有几根直立的了。

远天的落日，像绳子一样拴着星星慢慢挪动，层层叠叠的远山蚕食着最后一丝余光。

过了一根蜡烛的时间，他们终于被月光晃晃悠悠的推到屋前，“煤球”费力地将旁边一架倚在树杈上的木梯挪过来，小心地靠在一面低矮的圆木墙上，放稳后就和“安”先后登上了稍倾的屋顶。屋内母亲听到头顶的动静，从门口探出头向上望去，只看见两双脚从屋檐伸出来，于是她又关上门，顺手在墙外挂上了一盏昏黄的蜡油灯。

群星簇拥着一大一小的二弦月，星空的轮廓破碎在边缘的树叶里。而两小只先聊着天，没多久就变得安静了，似乎沉醉在了景色里。

……

“看那片叶子上面那颗……”

“哦，对了，突然记起来，我好像要问你点东西。”，“安”冷不防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