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今首辅正是赵志皋，外界传此人慵弱，可若是慵弱不堪之人，岂能坐到首辅的位子上，尽管是暂时的。”

杨泽风很快抓住了重点：“既然是暂时的，那看来是有老先生正在进京的路上，或者是正在传令中，不管怎样，辽东都是一步棋，乃至一步闲棋恶心一下对方。”

道真赞许的看了杨泽风一眼，这小子年龄不大，反应还是很快的。

“小子说的不错，下任首辅王锡爵正在入京的路上，某再问你一句，方今天下最重者，所为何事？”

“自然是东事，倭奴贼心不死，意图……”

杨泽风刚刚说到一半，看到了道真眯起来的眼睛，背后的冷汗直流。

他的语气弱了下去，因为他想到了万历中期全天下最要紧的事情，恐怕并不是三大征。

祖大寿有些摸不到头脑，问道：“怎的不说了？”

道真示意杨泽风：“小子想到了？”

杨泽风一抱拳说道：“方今最重要者，莫过于立储之事！”

“哈哈，小小年纪，倒是有一双慧眼。没错，不论是宁夏之乱，亦或是朝鲜战场，在上面的那几位和皇上的眼里，都比不得国本之重！”

言已至此，杨泽风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轮廓在脑中。

辽东的这几位巡抚，应当是如今暂时的首辅赵志皋的人，拿着祖帅兵败平壤的事情来造势，敲打辽东边军，矛头直指李成梁。

而李成梁之所以前些年混的舒服，自然是因为和原首辅申时行是一条线上的人，申时行在国本的态度上暧昧不明，甚至偏袒万历皇帝一些。

这就刺激了自以为守护祖宗法度的读书人神经，将申时行赶下台，而王家屏是支持立东宫的人，不得圣心，接着罢免。

赵志皋吸取了王家屏的教训，故意示人以慵弱，实则立场坚定的站在东宫方，因此对各地在国本态度上暧昧不明的人严加监视。

李成梁作为功高的武将，如果和申时行一般站到了朱常洵的一边，事情就更加难办，故而受到了严密的监视。

并且文官对其有着巨大的敌意，还担心有倭奴的奸细跟着祖承训的败兵混进来，所以城内盘查的紧。

而万历皇帝也是在这盘棋局中的执棋者，明着将李成梁罢黜了，接着提升他儿子当提督去平哱拜。

之后的王锡爵态度还不明，赵志皋在辽东摆了一道棋，也是试探一下他的态度，看看上任之后如何应对辽东局面。

这决定了他在国本中支持谁，也决定着内阁中的下一步斗争走势。

杨泽风不知道的是，赵志皋是浙江人，刚刚被任命为辽东经略的宋应昌亦是浙江人，当下辽军新败，他们更为相信浙江的子弟兵更多一些，因为他们有着对倭寇丰富的作战经验。

和他们关系亲近的这几任辽东巡抚是山东人，已经有了后面齐楚宣浙结党的雏形。

而当下，一个叫东林的巨党也在摇篮之中。

道真看着杨泽风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内心有些吃惊。

难道此人小小年纪，其中关节都已经琢磨通了？

“上菜咯！”郝大计吆喝着，兴冲冲的跑了过来，说道：“小爷……啊，道真真人也在，小人把佳肴备好了，请几位老爷上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