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明明昨日还乖顺无比的水行灵气,这时候都活跃得不像话,如同一层层灵气纱帐,像拦蚊虫一样拦住我的目光。’
徐安心里感到些许困惑,虽说灵机变化之道博大精深,绝非他一个十来岁的小道士可以参悟透彻,但一夜之间恍如天翻地覆,这真是一个已死的生灵能做到的吗?
还是说,水行之道便是如此,静如朝露,动如沸水?
平时波涛不显,汛期一到,便是这般变化莫测?
种种猜想,都是由往日所学经义引申而来,面对具体事物时,徐安一时间也没有确切答案。
石松观主修土木道法,土,以承纳闻名;木,以生发著称,大多是循序渐进一类的道理,迥异于水火之变,平时读经或许积攒了一点感悟,但同亲眼所见相比,真是相差甚远!
徐安在堤岸上踌躇了片刻,将参悟玄理的心思稍后,转而提溜出早先虑及两处疑点之一,思索道:
‘有几位老前辈算了算日子,说今年的汛期好像提早了大半个月,这里头有没有猫腻呢?’
徐安当时追问了几句,但一聊到“有没有人为制造汛期,故意封岛的可能”时,大部分人都嗤之以鼻,还有人说“你去江边看看,就都明白了。”
他来看了,却只看到了无边无际的茫茫白雾,隐隐间明白了什么,却又隔了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似的,始终没有抓住关键点。
“道友,道友!”
愣神中,耳边传来轻柔的问候声,徐安循声看去,是一个淡蓝襦裙打扮的年轻女子,与他年纪相仿,容貌俏丽,身段婀娜,周身只有极其浅薄的灵光,估计连炼气入门的火候都不够,他微微抬眉,问道:
“何事?”
这女子低眉顺目,赔笑道:
“打扰道友,先行请罪……”
徐安顿时皱眉,倒不是因为对方修为浅薄而瞧不起她,实在是说话吞吞吐吐,叫人烦上加烦,他堆砌起生硬笑脸,打断道:
“这位道友,有话直说,用不着请什么罪。”
女修怔了怔,赶紧说道:
“道友可是想观赏真正的‘龙吐雾’?”
见徐安迟疑,她的眉梢间多了三分喜色,立马补充道:
“江梨坊内设置的这处观景之处已经有些年头了,最近这些年,‘龙吐雾’的中心雾团向东移动,这儿只有半夜时分能看到憧憧水影,不是合适的观景之地。”
“哦?”
女修似乎有些紧张,一套说辞念得快极了,幸好吐字还算清晰,听起来不算费力:
“道友许是头回来江梨坊,现如今,观赏‘龙吐雾’是水法修士的一桩功课嘞,常有江南修士专程前来一睹为快,可是雾气飘忽不定,不甚熟悉的道友未必能找到称心如意的观景位置,这便到了我等派上用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