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将军,城内军民已经断粮断水半个月了,大伙着实是支撑不住了。”一个守军将领龚兴神色凄惨地跪地向坐在座位上的戴寿禀报道。
长时间的沉默在蔓延,等了许久,这位夏军将领见没有回应,便怯生生地抬起头向主帅戴寿看去。
只看到戴寿面色清癯、两颊深深陷了进去,双目通红,蜷缩在太师椅上,早已没有了当初与傅友德作战时的英姿飒爽。
“戴将军?”跪倒在地的将领龚兴又轻轻唤道。
“晓得了,告诉全城军民,后天就有粮食了。”戴寿目光空洞,拖着长长的尾音说道。
“戴将军怕不是扯把子哟?”跪倒在地上的将领龚兴壮着胆子提出了自己的心中的疑问。
在龚兴看来,成都城已经被明军围困了半个月,被围城了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不要说人,就是连一只鸟都不要想着飞出去。
如果自己的主帅戴寿真的有办法搞到粮食,全城的人还需要又饿又渴半个多月吗?
“大胆,连老子的命令都敢质疑,你个哈宝儿!”戴寿怒不可遏,将案桌上的砚台扔了下去,砚台内的墨汁飞溅的到处都是。
龚兴吓得怕砸中自己,忙将头一歪斜,躲过了砚台的攻击。
“滚出去撒!”
龚兴吓得连滚带爬逃了出去,诺大的房间里只有戴寿一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陷入长久的沉思。
戴寿因为龚兴的无礼,将龚兴赶走。但戴寿又何尝不知道,龚兴的话句句都是实话。
每一句都深深地刺激着自己。
成都城已经被明军傅友德部围困了整整半个多月,在第三日的时候,全城已经断水,陷入了干渴的境地。人们纷纷到水井打水,但因为人数众人,水井不久也干涸了。
而更糟的还在后面,到围城的第七日,全城已经彻底断了粮草。不光成都城的居民没了粮食,就连大夏守军也没有了粮草。
人们饿得厉害了,也只能吃些树皮和野菜。
但不久之后,连树皮和野菜也都没有了。
整个成都城死一般的沉寂,人们没有粮食,浑身无力,也只能蜷缩在家里,等待着死亡的带来。
戴寿面临着城内的危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派出一批又一批的信使,前往临近的保宁和重庆求援。
只要大夏援军到来,自己就可以与援军里应外合,一举击溃明军。
但抛出去的信鸽和派出去的信使都杳然没有下文,戴寿只能盼望着哪怕有一只信鸽和一个信使能够冲出去报信。
但让戴寿没有想到的是,傅友德早就防范夏军求援这一招,在交通要道布下天罗地网,将戴寿派出的信使全部截留下来。
就连信鸽也都被弓箭手全部射下来,都给傅友德做成了美味的烤乳鸽、鸽子汤。
一连吃了十几天鸽子,傅友德也着实有些吃够了。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戴寿自然心中也有了答案。
援军是不可能来了,现在只能靠城内仅剩的两万夏军了。
戴寿想到这里,额上的青筋暴起,原本灰白的脸涨得通红,他知道要尽快与明军决战了,如果再拖下去,自己的士兵会饿的站到站不起来。
而且,城内的百姓和士兵也随时会有哗变的可能!
因为戴寿亲眼看到,城里已经出现人吃人的情况,人在饥饿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想到这里,戴寿吃力的站了起来,他也三天没有进食了,浑身上下没有力气,额头上也不住地渗出冷汗。
军中有士兵饿得不行了,偷偷将战马杀掉,煮在大锅中,众人分食了。有下属将煮好的马肉给戴寿端了过来,但被戴寿一顿臭骂。
身为一名军人,战马是自己的战友,戴寿宁肯饿死,也不会吃一口战马的肉。
“龚兴,将能动弹的士兵都集合在校场,老子有命令宣布。”戴寿站起身来,坚毅地说道。
“遵命。”龚兴领命后,迅速前往兵营宣布戴寿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