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多少年了，我也累了，让我们来谈谈吧，碧吉，我会给出我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不用喊我这个名字来套近乎，碧吉？从你杀死我的母亲开始，碧吉就已经死了。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但你从来都只会让我失望，我已经一把年纪了，不想再陪你玩猫抓老鼠的把戏了。”

“我从来都没有刻意躲你，我比任何人都想见你，但之前时候未到，为了你的未来，我必须这样做。”

“未来？波恩，你觉得我还有未来吗，你知道我已经活了多久了吗，我又还能活多久？”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苦涩。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父亲会忘记女儿的出生日期，碧吉。我……”

“我说了不要喊我这个名字。”她打断了他：“父亲？多么假惺惺的一个词汇，你配做我的父亲吗？从小到大，你的眼里就没有我和母亲的半点位置，每天不是在外面花天酒地就是在家捣鼓一堆瓶瓶罐罐，家里的事你是一点都不操心，我在外面被人欺负，哭着去找你，你甚至连门都不给我开。

“母亲除了忙家里的事还要帮你处理一屁股烂账，你知道周围邻居每天看到那帮讨债的家伙来我们家门口蹬鼻子上脸的时候，都是怎么说你的吗？要不是母亲，你觉得你能活到今天？光是外面讨债的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给淹死！你现在来我面前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恐怕母亲是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吧。”

那道身影沉默了起来，似是发出了一阵嘲弄的笑声：“我忙忙碌碌了一辈子，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好下场。”

“这都是你自找的，毕竟说起来你现在的年龄不知道和我能差多少辈。”她似笑非笑地指了指他身后的背囊，再指了指自己。“所以现在你还有什么遗言要发表吗，我的好父亲？”她现在却是愿意喊他父亲了，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但语气倒是听不出一丝玩笑的味道。

身影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到这个伤心之地吗？”

“伤心之地？这对你来说也算伤心之地？”

“碧昂卡，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我都是一直深爱着你和你母亲，你这话，多少有些过分了。”那道身影好似有些沉不住气了。

“那母亲出殡的时候你在哪里？爷爷为了还债把房子卖了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们没地方住，只能睡在马厩里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碧昂卡轻轻问道。

“我……那时我完全不知道这一回事……”他的辩白又是如此苍白。

“这么多年了，我满世界找你。一开始纯粹是因为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后来是想知道你到底还活没活着，最后只是为了找你复仇。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你不是我父亲，我们家也不至于……

“波恩，你就是这么做儿子、丈夫和父亲的吗，你的父亲在饥寒交迫中去世，妻子被折磨惨死，女儿差点被卖进窑子，落得个沿街乞讨的下场。那时，当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时候，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找到你，质问你，最后杀了你。你作为一个‘父亲’，做的真是好啊。”碧昂卡讥讽道。

波恩沉默了下去，他知道不论怎么解释，面前的人都无法原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