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左剑事从窗户御剑而去。
常仁收起令牌和金叶子,又竖起耳朵听了听,露出放心的表情,洗洗倒头睡了。
……
一个月后,一辆华丽的马车来到云山山下的宜歇镇。
马车车帘掀开,常仁下了马车,伸了一个大懒腰,再随手抛给车夫一粒碎银。
车夫千恩万谢,驾着马车走了。
这一个月,常仁一路游山玩水,好吃好喝,将三片金叶子花个干净,方才给车夫的赏钱是他身上最后一点银子。
常仁摸了摸怀中的十几个铜板,到镇上的粥铺买了六七个烧饼,揣到怀里上路了。
离开官道后,来到山路,道路渐窄渐陡。
常仁一边登山,一边观赏四处风景。
满眼皆是青山与云雾,不愧“云山”之名。
在离云山还有二里地时,常仁远远眺望过一眼。那连绵起伏的山峦被大片大片的云雾遮挡,与天边白云完美融入到一起,看不真切。
当时常仁便感慨,修行便像这远处的云山一样,有几人能看得真切呢?
眼下入得山里,常仁看清了一些草木花石,但是更加难窥云山全貌了。
他不急,急也没用,一步一步攀登即是了。
不知过了多久,山间隐隐传来整齐的诵读声。
此时,他正好吃完了怀中的烧饼,抖了抖衣衫,稳步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常仁转过一处山壁,眼前霍然开朗。
他的眼前是一大方平整宽阔的场地,场地上有一座阔气的大宅院。
走近宅院,大门上的匾额,上书“剑堂”二字。
常仁走了近去。
院里极其热闹,二十多人皆身穿华服,手捧一本经书,在一位塾师模样的老者指挥下,整齐地诵读书上的内容。方才常仁听到诵读声便是此处发出的。
此外,另有十余人在院内另一侧两两比剑。
比剑人的剑术都颇为高明,或者说,放到俗世都是一方剑侠的水准。
常仁正看比剑看得过瘾,旁边一个中年汉子走过来,呵斥道:“喂,今天是你送菜?走后门!”
常仁不卑不亢地说:“非也,宗门仙师已收我为徒,我此来是入宗门的,还请师兄指路。”
常仁取出令牌,双手奉上。
他的声音不大,然而话音刚落,院内安静下来,无论是读书的文人还是比剑的剑士,齐刷刷地看过来。
中年汉子大吃一惊,没有接令牌,凑上去仔细看了看,然后“哎呦”一声叫出来,“得罪,得罪,请跟我来。”
常仁看到方才那个指挥众人诵读的老者跺脚叹息:“六十年、六十年啊!”
议论声沸沸扬扬地响起来,羡慕有之,慨叹有之,嫉妒亦有之,总之众生千面,不一而足。
常仁将这些杂音抛在身后,随中年汉子继续往山上走去。
中年汉子引常仁转过几个弯,忽然钻入身旁山壁。
山壁内响起对方声音:“先生,请走这边。”
常仁知道这是宗门的幻障手段,依言毫不犹豫地走过去。
穿过幻障,常仁视野又是一变。
一条蜿蜒而上仿佛直通天际的石阶出现在常仁面前。
白玉柱雕砌而成的山门下,立着一位穿青衫的云山剑宗弟子。
中年汉子领着常仁走到青衫弟子身边,露出讨好笑容:“仙师,这位是拜了师的人,有令牌为证,我给带过来了。”
青衫弟子随口问:“你是哪位的弟子?”
常仁恭谨说:“我师父是于十三。”
青衫弟子眼里闪过一抹异色,上下打量常仁。
常仁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眼熟,随即恍然明白,元华也用这种眼神打量过自己。
青衫弟子变了脸,喝道:“根据本宗门规,新人入我宗门,要有至少一名师长引路。你的同行师长呢?”
常仁行礼解释:“我的情况有些特殊,原本法直师兄带我进山,不想中途出了一点状况,离开了,后来是左剑事给我这块令牌,让我自行上山。”
“还敢狡辩!”那青衫弟子神色愈发严厉,“无师长引路,还无故持有本宗令牌,行迹着实可疑!胡管事,若非你我相识十几年,我必追究你带贼人入山之罪,现在还不退下!”
那引路的胡管事一旁早听得呆住了,听到让自己退下,连忙屁滚尿流地跑了。
青衫弟子霍然拔出身后佩剑,喝道:“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常仁皱了皱眉头,这才觉得事情麻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