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江宁城至云浦,一百多里,高山夹岸,密林漫野。或有猿声连绵,虎啸震空,常叫人胆战心惊。
惟有骆秋风不闻不问,睡得酣然。
云浦城,紧靠连春江,地处葑都和江宁城之间,也是天下闻名的集散地。
戌时左右,云浦城外的飞云渡,江面上已是一片漆黑,只有江边升起的渔灯尚在发出几分亮光。
也是这个时分,江面上也有两团火光晃晃悠悠,慢慢靠近岸边。
火光越来越近,总算看清乃是一艘客船!
本来坐在岸边喝茶的飞云渡船工,急忙起身接船。
客船老板先行靠岸,他一下船,就有个中年汉子上前拉住他的手:
“刘老大,怎么今天到得这般迟缓?路上有事耽搁?”
刘老大默不作声,只是做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连连摆手,示意汉子不要再问。
这时候,船舱内走出一男三女,男子双手被缚。
正是骆秋风和九龙侍!
船内憋屈,骆秋风个子挺拔,在里面当然蜷缩得难受。
所以一下船,他就开始举手扭腰,舒展筋骨,全然不顾自己是囚犯的身份!
三个九龙侍居然也不管他。
鸟卫回身与刘老大结清船费,刘老大不敢要,百般推辞之后,才战战兢兢地把几两纹银揣进袖间。
事情已经办妥,嘲风侍一声令下:“走!”
骆秋风只好跟在她们身后,向云浦城动身。
一炷香过后,眼前不远的地方灯火璀璨,不用问,云浦城主城到了。
四下无人。
嘲风侍突然轻咳一声。
月卫当即心领神会,走到骆秋风跟前,把自己一直提着的嗜血游龙刀塞进骆秋风怀中。
“你走吧。”
骆秋风还在困惑,嘲风侍已经开口。
这件事来得意想不到,骆秋风眼神中满是迷茫:
“既然要放我,又何必捉我。那不是多此一举。”
嘲风侍道:
“先不论善恶。江宁宗怎么说也算是朝廷下属,你杀了那么多江宁宗弟子,我们身为朝廷命官,当着众人面不缉拿于你,岂不是给人留下话柄?
“到时候江宁宗宗主奉不公一纸罪状呈交圣上,我们几个也说不过去。所以只好装装样子,为的是堵他的嘴。
“现在把你放了,既保全了你,又保全了自己的名声,不是两全其美吗?”
骆秋风心中暗笑:叶不悔,想不到我也能享受一下你暗度陈仓的待遇。
于是又举起双手示意绳索:“那这个呢,帮我解开啊。”
“哼,别装傻了。”嘲风侍冷笑一声。“我不信手刃玄黄两个堂主的人,能拿一团麻绳没办法。”
“是啊是啊。你也不想想,要是我们真想拿你,还会用麻绳这种一扯就断的东西吗?”鸟卫跟着附和。
“我们捉拿修行之人,用的都是锁龙筋。那东西,保管你有福享。”月卫接着补充。
骆秋风见状也不再装模作样,两手微微运劲,麻绳直接散碎,飘落在地面。
“多谢了。”
骆秋风说完提刀要走。
“以后尽量少做这种傻事,这世道本来是不公的,你未必每次都这么幸运。”
未走多远,身后突然传来嘲风侍的叮嘱,语气中似乎还包涵几分关切。
骆秋风不置可否,隐没在夜色中。
“哈哈哈哈......”
黑暗里传来一串他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