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0章 他要逃出去(1 / 2)述黯首页

“当啷”一声,刀疤脸扔了个东西过来,宋敬予后退一步,定睛一看,竟是一把短刀。

他抬起头,睁大眼睛看向刀疤脸,但对方一言不发,就这么玩味地盯着他。

宋敬予上前一步,弯腰拾起那把匕首,这短刀开了刃,刀刃锋利至极,看上去稍微一用力就能见血。

他握着刀柄,举起手臂,将刀刃抵在自己脖子上,然后开口道:“用刀把这个地方割断,就叫杀人,被杀的人就会死。”

满屋寂静,几个人看看手握刀站在那里,稚气未脱的少年,齐齐将目光转向坐在正前方的刀疤脸。

刀疤脸突然大笑几声,然后指着宋敬予:“好小子,有胆识!要留下来,从今往后,就认我瞿硕做你老子!”

瞿硕。宋敬予想,原来这个人叫瞿硕。

他记住了他的名字,然后在这里住了下来。后面才慢慢摸清,这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这里一共有二十多个人,是一个黑社会性质的组织,叫奉窑会。更具体一点,就是靠着收钱办事、杀人、协助犯罪存活下来的社会边缘人群。

奉窑会在松安已经盘踞十年之久,最早只有五个人,就是他被瞿硕收为干儿子那天,那间屋子里站着的五个人。

瞿硕是大哥,也是整个奉窑会的头目,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与松安市的公安系统周旋多年,一次也没有落网。

老二是唯一一个读过大学的,平时沉默寡言独来独往,但下面的人都尊敬他,瞿硕也对他很信任。据说是经济犯罪出狱后被招揽进来的。

老三一副凶相,身材魁梧,脾气也暴,手上沾过不少人命。那天说要将宋敬予赶走的人就是他。

老四先前是个街头艺人,表演魔术的,后来行业不景气转行做了扒手,被抓住进牢里待了几年,认识了老二,两人出来一起跟了瞿硕。

老五就是那天给宋敬予馒头和水的人,名叫迟函,与其他四人相比,他没有那么棱角尖利,之前是拳击教练,染上赌博破产之后,走投无路也跟上了瞿硕。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相对而言还比较好接近。

瞿硕叫人端来半碗水,从那张太师椅上起身,朝宋敬予走过来。

“跪下。”

宋敬予闻声,迟疑半刻,扑通跪了下来。瞿硕拿过他手里的那把刀,划破自己的掌心,往碗中滴血,清水里绽开一朵鲜红的花。

宋敬予大气不敢出地看着他的动作,见瞿硕又将刀递到他的手里。他握紧刀柄,手有些抖,他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一咬牙,划开一道血口。

疼痛钻心,他头皮一阵发麻,学着瞿硕的样子,将血一滴一滴滴到碗里。

最后瞿硕把碗端起来,递到宋敬予面前:“喝干净,叫声爹,以后你就是老子的半个亲儿子。”

宋敬予双手接过来,看着碗里殷红的血水,艰涩地吞咽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猛地灌进嘴里。

腥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被恶心得想吐,手一滑,碗摔到地上,四分五裂。他佯装被呛到,捂住嘴咳嗽,实际是把反胃上来的呕吐物重新咽下去。

不能吐……不能吐。

瞿硕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小子,你且活着吧,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一刀断人命了。”

他背身走回去,留下一句:“老五,给他找个睡觉的地方,你教教他规矩。”

“是,大哥。”被叫到的老五迟函出声道。

他走到宋敬予旁边,把几乎要将肺咳出来的少年拉起来:“跟我走吧。”

宋敬予起身,腹部的伤口被咳嗽震得一阵一阵作痛,他用手捂着,跟在迟函身后往外走,不料被人注意到。

迟函笑了笑:“怎么?肚子疼?”

宋敬予感觉自己心跳停了一秒,张了张嘴就想否认,但对方却抢先替他说了个理由。

“是刚刚啃馒头喝凉水吃坏了?想拉屎?”

宋敬予想都没想,立马点头。

迟函给他指了个方向:“厕所在那儿,我在这等你,尽快。”

宋敬予捂着肚子朝那边跑过去,等进了厕所,身边终于没人了,他才松了口气,干呕起来。等这股劲过去了,才慢慢直起腰,掀开上衣下摆,手术后包扎的纱布还在肚子上贴着,边角有些脏了,但好在,没有出血。

他喘了几口气,不敢让迟函等太久,便又跑了回去。

自那以后,宋敬予就成了奉窑会老大的干儿子,他一开始只是想在这当个小喽啰,混口饭吃,压根没想到会被瞿硕收为干儿子,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后来听到几个下面的人私底下讨论,说是瞿硕早年间虽然有过几个女人,但因为怕被人抓把柄,一直没有留个后,眼下马上四十了,迟早要压不住下面的人,得找个能接手奉窑会的人。

宋敬予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但瞿硕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了半个继承人来养,教他防身的功夫,教他怎么拿刀、怎么杀人。

转眼到了十月中旬,他征得了瞿硕的同意,终于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踏出了那片荒芜的居民区,跑到附近的报亭买了十月以来的所有报纸。

他没有拿回去,就地铺开,一张一张地看,他要知道飞机坠毁后是怎么收尾的,那些人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理由。于是他便看到了,看到自己从未生还,看到弟弟被送进了福利院。

看完所有的相关消息后,宋敬予把报纸塞进垃圾桶,回到了奉窑会。

“你干什么去了?”

一进门,灯还没开,他就听到瞿硕的声音。

宋敬予面色如常,从容地打开灯,淡淡地解释道:“出去遛遛腿。”

“只是遛遛腿?”瞿硕的眼里分明胸有成竹。

宋敬予意识到,他派人跟踪了自己。

“买了几份报纸看。”他垂着眼睛,若无其事地走到一边把几个人的脏衣服收拾起来,装进盆里准备拿去洗,“你说的,多少得认识认识字,不能当睁眼瞎。”

“为什么不拿回来看?”瞿硕又问。

“懒得拿。”宋敬予道,“放这里也占地方,随看随扔呗。”

瞿硕不说话了,宋敬予噤声注意着,猜测他是否相信了自己的话。之后瞿硕没有再提过,他不知道对方到底信没信,但他想,他还需要再出去一趟。

“又去买报纸?”瞿硕没有搭眼看他。

“不是。”宋敬予道,“去看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瞿硕终于抬起眼,起了兴趣,“我可没听你说过你还有老朋友?”

“以前一起讨过饭的。”宋敬予语气平和,“他现在进福利院了。”

瞿硕挑了下眉:“什么来路?也是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