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胡同,侯家门前。
经过连续十几天扑空,陈平安在二月中旬,终于堵到了侯殿臣。
看着黑瘦黑瘦的侯殿臣,陈平安不禁有些纳闷,这家伙最近去干嘛了,怎么造的这么埋汰。
侯殿臣心情明显不错,当看到陈平安后,他立马笑呵呵的问道:“小兄弟,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侯先生,不是我今天有空,而是您今天有空才对。”陈平安既无语、又无奈的摇摇头,随后苦笑道:“我来了得有十几趟了吧,可每次过来,您家都没人。”
“呃~”
侯殿臣被噎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笑着解释:“我最近去了趟乡下,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白跑这么多趟。”
“没事没事。”
陈平安笑着摆摆手:“您有事忙您的,我的事不着急。”
两人哈拉了一阵,说了些场面上的客套话,等落座后才聊起正题。
将手里的包袱,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陈平安笑着说:“侯先生,麻烦您给掌掌眼,看看这套杯子怎么样?”
其实都不用陈平安说,侯殿臣就知道他来的目的是什么,现如今见到包袱里的物件后,他就更确信了。
起初,他也没有太在意。
毕竟,像陈平安这种夹包袱、串宅门收东西的人多了去了,哪有那么多好东西,能都落在他的手里啊。
可当看到包袱里的杯子后,侯殿臣瞬间就不淡定了,毕竟,单只精美的瓷器好踅摸,可能够配成套的,却并不多见。
侯殿臣先擦了擦手,接着小心翼翼的端起一只杯子,仔细欣赏着上面的花卉和诗词,脸上还露出痴迷的神色。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放下手里的杯子,又拿起另一只看了起来,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姿势,反复端详,务求不出任何差错。
如此循环往复,侯殿臣用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将这一套杯子看完,陈平安全程注视着他的表情,期间未发一言。
侯殿臣在多数的时候,表情是一致的,唯独在看水仙杯时,脸上却露出奇怪、可惜等复杂神色。
见他这副样子,陈平安心里瞬间就“咯噔”一下,当即知道事情不对。
不过,陈平安倒是能沉得住气,并没有着急询问情况。
毕竟,这一整套杯子,总共才花了40块现大洋,就算有一件货不对板,他也可以承担的起后果。
“呼~”
等看完了最后一只杯子,侯殿臣的神情陡然放松下来,接着,他又将十二只杯子按顺序排列整齐,嘴上更是忍不住称赞:“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
“侯先生,这杯子是真的?”
虽然明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可陈平安还是故作不知的询问了一句。
做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在自己知识盲区地方,要尽量把姿态放低,给别人面子和表现机会,这样才能从中学到东西。
果然,看到陈平安的态度后,侯殿臣的内心深处,瞬间得到极大的满足,并产生很强的倾诉欲。
紧接着,他便笑着卖弄起来:“你这套杯子,说真的也没错,可要是有人说假的,也能解释的通。”
这话一出,陈平安彻底晕菜了。
在他看来,东西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怎么还能弄出俩截然不同的答案来,这也太他么的邪门了。
看着陈平安迷茫的小眼神,侯殿臣就更高兴,这倒不是他有意看热闹,更不是去嘲笑谁。
而是当自己的强项,可以得以施展之时,人心里那点好为人师的毛病,想压都压不住。
他轻咳一声,继续笑着解释:“这套杯子叫十二花神杯,是康熙年间,御窑厂督造,成套的时令酒具。”
“据闻这套杯子烧制成功后,就成为康熙最喜爱的瓷器之一,几次下江南的时候,都会带着它们。”
“嚯,这~这么说,这套杯子价值不俗喽?”
就算陈平安不太懂古玩行里的道道,可听到侯殿臣的解释后,还是露出吃惊的表情,以至于说话都有些绊蒜。
“别急别急。”
侯殿臣笑着摆摆手:“刚才我不是说了嘛,这套杯子说真也真,说假也假,如果真是康熙年间的物件,那价值自然就不必说了……”
“啊~?”
陈平安闻言,立即露出满脸失落的表情,急急追问:“这杯子是假的啊?”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侯殿臣翻了个白眼,语气略带无奈的摇摇头:“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您说,您说!”
陈平安尴尬的挠挠头,脸上也露出讪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