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戴着幞头、身着绿衣的男子在街道上简单布置，二人对话再加上一个旁白，就搭起了一台参军戏《周天子西游》。

参军戏被戏弄者叫参军，戏弄者叫苍鹘。这很像后世的相声，一个捧哏、一个逗哏。

周围聚起了不少看热闹的，演至妙处，众人捧腹拍手叫好，抛出赏钱。

李忆昔一边听着玩，一边和段成式聊着天，向他打探一些事情。

“李千牛要赴天德、振武，为巡边使，视察边将能否，这是军国大事。……”

经过解释一番，李忆昔差不多弄明白了。

李千牛他是雪夜袭蔡的李愬之子，西平郡王李晟之孙。将门之后他凭门荫加自身本事，做到了检校千牛卫中郎将，也就是李元芳的那个官职。

不过李元芳怎么说也是虚构人物。就算是真的，他跟随的狄仁杰，虽然同是唐代，但也是十几朝之前的人与事了。

“我家与李将军世交，飞卿和我从小是看着她长大的，所以…”段成式解释了自己为啥带着王十六出来赏灯看戏。

“那飞卿呢？”李忆昔问道。

段成式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飞卿现在肯定在平康里忙着，不用管他。”

李忆昔闻言也笑了起来。

“要是温庭筠这个丑八怪来看戏，我就不来了。”王十六气气地说道。

李忆昔不解地看向了她，又看向了段成式求解惑。

“唉，王十六从小学习琴棋书画，然而切磋时，飞卿对后辈是一点不让。

对了，说到下棋，这位郎君今日围棋连胜飞卿，招法简洁而又犀利，你可以向他学两手。”段成式指着李忆昔说道。

“哪里…日后有机会再说吧。”李忆昔谦虚地摆了摆手。

“他？”王十六挑起了一边的眉头，露出质疑的眼神。

“千真万确。而且不光是围棋，李郎虽然年轻，却很沉稳，阅历也很深厚，未来不可限量啊……”

台上的参军和苍鹘再次进入了角色。这是周穆王巡游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善于制造人偶的能工巧匠，故事来自于《穆天子游记》。

段成式接着说道：“飞卿与我私下聊天时说很看好他，认为今年进士必有此人。”

王十六先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比参军戏更有意思的笑话：“哈，温庭筠自己都连年中不了进士，竟然敢妄言他人？”

段成式听罢摆出了认真的神情，解释道：“飞卿没能成为进士，那是因为他是飞卿。他的卷子但凡换个姓名，那么必然能一举登科。才不与时重，岂独飞卿一人？”

李忆昔一脸严肃。温庭筠始终没有对诗赋覆试的事落下一点口实，甚至于李忆昔都快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搞错了。

但是种种迹象表明，温庭筠就是那个给自己案上传诗的人。

如果温庭筠的换个姓名，就一定能中，但是温庭筠自己却不可能考上…这是真的吗？

就在这时，台上的周穆王正在欣赏工匠献上的人偶，却误以为是真人。扮演工匠的苍鹘趁机说了两句俏皮话，让参军扮演的周穆王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洋相，台下观众哄笑了起来。

王十六也跟着笑了，不知道是在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