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娣这一天都是魂不守舍的，对于她这个年龄来说，昨晚发生的事情即使是大人也应该无法保持冷静的，可肖娣没有办法，现在的她孤立无援。虽然昨晚小九家收留了她，可就像九爸说的，后边要怎么办呢？总不能在他们家呆一辈子吧，自己始终是要回家的，是要面对自己的父亲和爷爷的。

肖娣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命运会不会与以往不同，听九爸的意思，今天他们都会去找村长，会要个交待，可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谁心里也没有底。爷爷年龄大，在村子里辈份高，虽然名声不怎么样，但大家多多少少还是顾忌一些。昨天的事情村长真的会公事公办吗？答案肖娣自己都能明白，她心里突然很泄气。

她无法用心的上好课，几次老师的提问自己都是支支吾吾的，搞的同学笑话。肖娣确实也没有心思，她想赶快放学，她想再找一下秦老师，她在纠结要不要把昨天的事情告诉秦老师，毕竟秦老师也是那个真的关心她的人。可真要说出口，告诉对方自己看到的一切，肖娣突然也害怕了起来，那是不是意味着告诉别人，自己孤身一人。

好不容易熬到了一天课程结束，肖娣向门外张望寻找秦老师的档口看到秦老师正在门口看着自己，并且用眼神示意自己“放学过来找我”

肖娣心里多了一点踏实的感觉。

和小九交待了两句，让她等自己放学一起走，肖娣便来了秦老师的办公室，这一次不同，她进门时便轻轻的关上了房门，依旧是站在门口，瘦瘦小小的。

她这一举动秦老师有些疑惑，但看今天肖娣那红肿的眼睛，他自然明白昨天或许是发生了什么，这一举动也恰恰印证了这点。

“你这眼睛？”秦老师招手让肖娣走上前来，仔细的看着她，好像在寻找伤口，或者是造成这红肿的原因。

肖娣向前一两步，但是依旧离秦老师有一点距离，怯生生的，像是要躲起来一样。

“秦老师，我有事要和你说，我不知道该找谁了？”肖娣忍着哭，嘴角不自觉的撇了一下，看得出，她用尽了全力让自己不流泪。

“发生什么事了？”秦老师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

肖娣还是哭了，她始终没忍住，终归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他们要杀我”就这一句说出口，肖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秦老师一听，惊的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可是看着眼前哇哇痛哭的肖娣，他知道这不是假话，只是他想不出，明明只是简单的一个上初中的问题，何以会上升到要杀她的局面，这话从何而来呢。

“肖娣，别哭，你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说的他们是谁？”

肖娣的五官被泪水糊在了一起，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现在才如此激动，昨晚在小九家，她不敢哭，默默的，今天在这里，可能是出于信任，安全，眼前的人让她放心。

“我爸，我爷”肖娣依旧哭个不停

“谁？你说谁？”秦老师不敢相信

“秦老师，我爸，我爷，是他们，是他们要杀我”这一次，秦老师听的真真切切。

听到这里，秦老师也懵了，他甚至都无法组织语言，没有合适的言语说出口，他看着肖娣，他明白先不管发生了什么，这孩子的反应不是假的，这事不会是假的，只是这个信息的冲击力太大了，他实在理解不了。

“怎么可能？那是你爸啊，你们是一家人啊”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好给我讲讲”

秦老师让自己先冷静下来，不能任自己的情绪也被肖娣带着。

肖娣将昨晚放学回家，吃饭，包括互相夹鸡腿，给初中的文件签字，回了屋里喝了牛奶，睡着，呛醒，呕吐，自己爬到门缝看到的种种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尤其是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她没有和其他人说过，包括小九和小九爸妈。虽然昨晚所有人都明白怎么回事，可肖娣一直在装傻，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看到了最残忍的一幕。

听完这一系列的事情，秦老师呆住了，这对于一个出身良好的知识青年来说，无疑是他听到的最狗血的剧情。他无法想象是什么原因能让他们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突然想起肖娣说的上初中签字，他便追问

“那签字单呢？”

肖娣被问的一愣，立马也回过神来，思考了一下，便翻开自己的书包，昨天自己小心谨慎的放在书包里的。翻找了几次便找了出来，递到秦老师的手上。

秦老师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确实是初中的确认函件，他和校长一直在等的，那些家里有女儿的很多都没能交上来的，一个像她们这般大的女孩命运转折的函件。

“签了就好，签了就好”秦老师突然发觉这误打误撞的肖家爷俩竟然把肖娣上初中的事办成了，虽然他们当时的出发点可能不在于此。

“有了这个，你就能上初中了，你知道吗肖娣”

秦老师的话一出口，肖娣也愣了，好像也缓过了神

“对啊，他们签字了，这个，这就是我爸签的，那就是我可以上了”刚刚还脸上挂着泪的肖娣，此时一改悲伤，竟然笑了出来。

她也惊讶，怎么突然上学的事就这样简单的解决了。

“那，那这个，还能反悔不？”肖娣始终不放心

“反悔？应该不会了吧，这白纸黑字不是嘛，这是你爸自己写的吧”秦老师对于肖娣的反问有些不解，也有些含糊